千禧确实怕啊,她怕太子练着练着就筑基入道了,怕太子想不开也去仙门了,她怕错过这一次机会,以后再也追不上杀不了。
千禧忍着内伤,强行运转术法,攻向三才印旁边的护卫,阻扰他们破印。
柳悦然无奈啊,谁叫这是她的亲师姐,原用来保命的符箓不要钱似地扔出去,什么金雷符什么怒焰符,什么威力大扔什么。
一半是强大的杀伤力,一半是神玄的手段,竟真的将些护卫震慑住了。
三才书生见机大喊,“那是天上的仙人,你们冒犯仙人可知罪”
换做普通百姓早跪了,但这些人怎么也是武者,随着太子南征北战多年,尸山血海趟过,奇志怪谈也经历过,一副心脏裹得比城墙还严实。
若所谓仙人是来救他们的,说不得会生出几分感激崇敬,但他们是来杀他们的啊,何况这两仙人刚刚还被自家殿下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呢。
嚯,那他们殿下不就是神了。
三才书生不喊不要紧,一喊众护卫都兴奋了,“假的,兄弟们上啊”
三才印下,湛长风的剑已经彻底粉碎了,血从她的七窍中流出来,但她站得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直。
易长生就在旁边看着她,“你的剑呢”
“还在磨。”
“好了么”
“没有。”湛长风一手虚握,眉眼静得狂放,“不过可以给你看第一剑。”
“寒光碎尘”
以气为剑,以念为刃,这一剑无惧无畏亦一往无前,摧枯拉朽地毁灭着阻挡她的东西。
一剑之后,百步内无草无树无石无人,独她一人成空庭,抬起手,有灰从她指缝落下。
湛长风望向惊慌的书生,漠漠然道,“三才印,还你。”
聚灰成剑,亦有剑光临尘,转瞬洞穿书生的头颅。
千禧柳悦然被带进了一间偏殿,两人愤怒又隐忍,偏着头不高兴看湛长风,似乎看这人,一眼就觉得伤眼睛。
湛长风一副没办法的无辜样,开解道,“我诚心诚意地想和你们聊聊,你们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古人说得好,和为贵。”
千禧炸了,用力抻了抻手上的镣铐,“这就是你的和为贵”
湛长风点点头,“它是用陨铁做的,就算是我也挣不开,你们更不能,如此你们就伤不了我,你们伤不了我,我就不会杀你们,岂不是和”
两姑娘透心凉,这畜生不仅杀人如麻还丧心病狂。
湛长风瞧了她们两眼,说了句“没意思”,转身出去了。
她在破败的殿宇脊背上喝酒,跟易长生道,“你还记得儿时的事吗那时我们上学堂,一群王子王女郡主世子给我们陪读。”
易长生想了想,摇摇头。她对那些人的幼时没什么印象,后来的活法死活倒是说得上来。
“对,你不知道。”湛长风笑得倒在她的怀里,“这就是你,易长生,这就是我,湛长风。”
“易长生从来没有心,所以不知道痛苦不知道犹疑,湛长风却被这痛苦这犹疑困到了现在。”
她撑着头微醺,“我记得那时母后还在,学累了我就偷偷溜走找她,她不会怪我,总是点点我的脑袋,然后拿出温热的茶点刚说哪了,对,陪读,我溜得多了,那些小家伙也不安分,每每跟我去蹭吃蹭喝。”
湛长风靠着易长生的肩沉默,许久,才哑着嗓子道,“我想起来了,那个要杀我的姑娘,就是那时拉着我的衣角叫我太子哥哥的小禧,千禧,韩千禧,我记得她喜欢吃母后那里的杏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