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罪犯很聪明,他不否认。
可聪明的人也避免不了做蠢事,可再蠢,沈诀觉得那罪犯也不至于愚蠢到他住的地方去作案,除非,他是想要挑战权威。
权威儿科专家邢俞舟在宁远开了三天的会,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说三天的时间并不能解决什么实际性的问题。
会议结束,邢俞舟请了假,打算去趟云疆,纵然有同事相随,可她一个人在那边,他还是不放心,很多事,她都避着他,不和他说。
他没有去上京的打算,但是关于研讨会主题的一些临床资料都在上京,如果要深入研究,上京是一定要去的。
邢俞舟的老师苦口婆心的劝了一个多小时都不肯放弃“医院那边又不缺你一个人,再说了,上京那边不是也有人邀请你吗”
“老师,这问题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他现在不想过去,去了,只会比医院那边还忙,他有些自私,不想自己那么忙。
茶室里安安静静,只有滚烫的茶水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邢俞舟微微阖了下眸子,一脸坦然,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茶杯边沿,不说话。
半晌,茶杯里的水下了一半,他偏头看了看墙角的盆栽,是棵常青树“老师,我觉得他还不错。”
他在说那天夺了他手里的茶壶忙着给他老师奉茶的男人。
“老师知道。”对面两鬓斑白的老人叹了口气“只是他家庭一般,你说,我要是收了他做学生”
他顿了顿,反问他“你觉得一般家庭的孩子要是到了二十七八岁还不能出去挣钱会怎样有毅力固然是好事,可社会不会等他成长,甚至可能会抛弃他。”
“老师。”邢俞舟抬眼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老人,其实不得不承认,说的都是事实,可他还是觉得他考虑得太多了“我家庭也一般。”
“天分有时候比努力更重要。”
也是后来过了很多年,邢俞舟才摸透他老师收学生的准则,只是热爱还不够,他不收,他会看家境。
不是所有人的家境都足够支撑起孩子的科研之路的,热爱只是热爱,不能当饭吃。
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如若二十七八岁还没有稳定收入要怎样才能担得起生活的重担,生活处处,哪里不需要钱。
他的老师看得很现实,可即便这样,也不能否认,读书仍是改变命运的最佳方式之一,要不然也不会前赴后继那么多人挤破头似的要往上爬了。
邢俞舟手里执着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水“老师,我还有别的事要做,这件事就先到这里吧。”
他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宁远来往云疆的飞机,每天只有一趟,他给院里请了假,去之前,也没有和她说,想给她和惊喜。
大巴坐的让人疲惫,邢俞舟有些晕车,不过还好,他事先带了晕车药,反应便没那么大,不至于上吐下泻。
邢俞舟在小旅馆歇了一晚上,第二天正好是周六。
他步行至她暂住的宿舍楼下,给她打电话。
小镇一连下了两天的水,冲尽浮世的灰尘,焕然一新,天色放晴,碧空如洗,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很巧,赶上了初一十五的大集。
“下来吧,我在你楼下。”
缱绻的声音撩拨着人的心绪,上蹿下跳,不多时,楼上探出了个脑袋,她今天本没有出去的打算,脚上还汲着拖鞋。
阳光有些盛,打在他身上,像是神明在人间洒下了一把碎金,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他身上,景色衬人,光影显得柔软又迷人,。
“先生。”她趴在栏杆上,很轻的叫了他一声,话音通过电流传递到下面,他应了一声。
“你抬下头。”
她其实不是很想扰乱这一处让人舒心的景色,只是,相对于景色而言她更像看看他。
邢俞舟微微抬了下头,转眼便看到了护栏上轻趴着的女生,栏杆有些老旧,都生了锈,他眉峰微蹙了下,“往后退点。”
他觉得那栏杆不太结实。
她笑着问他“你是认出我了吗”
言外之意,就是她在问他,有没有看清她的脸,若是没有,他是怎么认出她的,还让她往后退,栏杆明明就很安全。
邢俞舟摇了摇头“没有,整个楼层就你一个人。”
就她一个人,在那探着脑袋,怎么会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