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喷涌在她脸上的热血,似乎又开始变得发烫。
“我知道我知道暖暖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她微微摇头,娇软的小手,轻轻捧起他满是愧疚与自责的俊脸。
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的声音依旧颤抖,“夫君,第一次第一次杀人,也是这般惶恐吗”
不是害怕。
云初暖知道,那种感觉不是害怕。
如果真的害怕,她便不会去做这件事。
只是内心中的感觉怎么说呢
那种对生命的敬畏,惶恐不安更多一些吧。
抱着她的人,宽厚的胸膛忽然僵住,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那双琥珀色的瞳仁,落在小娇娇脸上,越发觉得歉疚自责。
他怎么能忘记,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呢
他怎么能忘记,那种噩梦连连,不知要用多少时间来冲散的时候呢
他,怎么能在她面前亲手砍了那狗东西
哪怕他连个人都不是
“暖暖想听吗”那段回忆,早就被他尘封了。
可是为了小娇娇,他愿意将它撕扯开来,重新面对。
见她一双乌泱泱的眸子,没有任何生气,他苦笑一声,道“第一次,是十二岁的时候,敌军已经冲到我方营下,我拿着刀四处躲避。
也不是畏惧只是,谁人不是父母生养,艰难地存活在这乱世之中
可我却忘记一件事战场,从来只有杀戮,没有人性
倘若你不下手,死的只能是你至亲至爱的人。”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时,营中有一个比我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我受伤的时候那孩子帮我敷药,我没有饭吃的时候,他便将食物留下来一半分给我。
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那个孩子陪伴我。
可就因为我的一时心软,他被”
“夫君我知道了,不必说了”那双乌黑的瞳仁,似乎瞬间注入了灵魂。
只是那灵魂带着惊慌。
云初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再用她的惶恐去换他的痛苦
她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是她这样的心情
她只是
颤抖的小手,捂住他的双唇。
耶律烈将那只小手握在掌心中,“暖暖,为夫要感激你,让我把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悔恨,有一个抒发出来的途径。”
他轻笑着,似是那些过往真的已经化为尘埃。
他要说,他想告诉她。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杀红了眼,杀到最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身上被砍了多少刀。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那个孩子就能回来。可是当我醒来的时候,他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为何”云初暖不懂战场上的规则,在她的印象中,为国捐躯怎么样也要风光厚葬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