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颜静姝开口,却听到颜彩如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甚为绵软“瞧我母亲都累成什么样了,齐国公夫人这话说得好似我母亲有意蔑视皇后娘娘似的。原以为夫人是将注意力都放在皇后娘娘身上呢,没成想上一句夸完皇后娘娘,下一秒就盯着我母亲看了。”
颜彩如的声音有些轻润,听起来像是小女儿家无意的玩笑话,又好像有意责备齐国公夫人刻意栽赃。最后一句话更是像在说齐国公夫人对胜徳皇后的夸赞不过是溜须拍马,下一秒对着刚进京没多久宁远侯夫人又是另一套说辞。
胜徳皇后面色一暗,却又什么都没说,毕竟齐国公府是自家派系的人,但原本有些欢喜的神色还是淡了几分。
“瞧本宫,光顾着说这横梁的事儿了,都没跟大伙儿说说。”到底还是要顾及齐国公夫人的脸面,胜徳皇后有意岔开了话题,跟大家介绍起赵氏来,“这位便是从姑苏进京的宁远侯夫人,从前颜府也算是富甲一方。这不,在不久前便进了京。宁远侯夫人一直怀着孕,本宫听说也没有常出门的时候,又不爱和人往来,你们日后多同宁远侯夫人接触着才是,别叫她孕期太忧虑,免得日后伤了孩子。”
胜徳皇后把“富甲一方”和“不爱和人往来”咬得极重。
在这个满地都是权臣皇戚的地儿,说颜府的富甲一方实在是有些像在说笑话了,纵然是在姑苏算个首富,在京城也是什么都不是。而强调没有常出门、不爱与人往来便更让人觉得这小门小户的人来京,好似融不进这里似的。更别说后面那句看似贴心又更像是诅咒一样的话,直指赵氏那未出世的胎儿。
胜徳皇后这么一说,颜彩如即便有心反驳也不敢反驳,毕竟这是一国皇后,只好将目光投向颜静姝。
而贵为福乐公主的颜静姝则是瞬间明白了颜彩如的意思,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说得极是。”
颜静姝有意拉开了跟胜徳皇后的距离,不愿用母后二字,只一边安抚着赵氏一边道“也亏得是父皇待颜府极好,能封给颜府封出个宁远侯已是大恩了,又如此慎重,知道宁远侯夫人怀着孩子,还特意不用宁远侯上朝,就守在家里看宁远侯夫人呢。”
小小一个颜府又如何,武和帝亲封的爵位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
赵氏没想到颜静姝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将丈夫守着自己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一时有些羞赧,连忙握紧了颜静姝的手,却听见颜静姝好似无意般的声音响起。
“啊,福乐记得曾有幸听过父皇说,福乐的生母温德皇后怀孕时,父皇正在从前颜家那处,也是日夜守着,不离不弃呢。”颜静姝宛如一个憧憬爱情的女子,轻声道。
这话说得胜徳皇后面色一窒,她那双美目中几乎都要冒出火花来,几乎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去。
温德皇后是她一生的痛处,颜静姝却把武和帝陪产的细节说得清清楚楚,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怀太子和清凝公主时,武和帝淡漠的神色,更是紧紧握住拳头。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赵氏的身上,只见赵氏似乎回想起了宁远侯的疼爱,那幸福的神色即便有心收敛,却还是显露出来。
这一刻,胜徳皇后忽然在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当初的温德皇后是不是也如同此时此刻的赵氏一般,一边享受着丈夫的宠爱,一边期待着腹中的孩子
可她当初呢武和帝冷漠的跟她说,即便她逼迫丞相在前朝施压,要让贵妃生下孩子,他心中也只有温德皇后一人
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
颜静姝一直在留心着胜徳皇后,只见她将目光落在母亲身上,脸上的表情有些疯狂和扭曲,她赶紧站了起来,挡住赵氏的身子。
她虽有心反击胜徳皇后对颜府的轻蔑和对母亲腹中胎儿的诅咒,但她绝不会拿赵氏腹中的孩子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