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些英气的永安公主因为药物被困住的缘故,身体消瘦了不少,长得更像颜静姝了,或者说,更像温德皇后了。
胜徳皇后对上永安公主期盼又绝望的眼神,仿佛看见了儿时的永安公主,又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温德。
“母后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太子也罢,清凝公主也罢,儿臣从不指望逾越他们半分。”永安公主看着面前的胜徳皇后,即便被困于景仁宫,她依旧十几年如一日般地维持着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永远穿着大红色赤霞凤袍。
永远要做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国母皇后。
“可是母后,儿臣也是您的孩儿。”永安公主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儿臣为您做的,远远比您的亲生孩子做得还要多、还要好。您要扶持贤、德二妃,儿臣在背地里下了多少功夫,您看不惯的妃嫔,儿臣从不手软儿臣手里有多少条人命,就是儿臣对您有多少忠心,这您难道不清楚吗”
永安公主讲到这里,脑海中依稀浮现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再想到了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空,不由得颤抖道“从前种种,竟也不能换您好好看儿臣一眼”
“你不是本宫的孩子”胜徳皇后怒目圆睁,看向永安公主的眼神中带着怨恨,“要不是你的生母,本宫何须久居贵妃之位,屈居人下你生母夺走了整个后宫妃嫔的所有宠爱,又岂是本宫一人在恨她”
仿佛回想起了当年温德皇后宠冠六宫的场景,胜徳皇后再怎么想维持平静都不可能了,她这些日子的冷静沉着终于有了裂痕。
“您就这么恨温德皇后,甚至于儿臣做什么都没有用吗”永安公主看着一脸怒色的胜徳皇后,只觉得心口很是难受,原来平日里再怎么麻木,心还是会疼的。
面前的一切都已经渐渐模糊,永安公主的眼泪早已经滚落了下来。
胜徳皇后见到这里顿时一愣,她没想到永安公主竟然还会哭。
从前永安公主确实会哭的,有在她面前哭,或者像清凝说的在背后哭。只是后来渐渐地永安公主就不哭了。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哭的呢,好像是七岁还是八岁,亦或者是落水以后
她不记得了,或者说她从来就没将温德的女儿放在心上。
胜徳皇后呆愣在原地,她似乎回想起从前永安公主尽力讨她关心的模样,那时候她才几岁,五岁还是六岁。
永安公主刚刚清醒过来的身子受不住这样的情绪激动,或许是胜徳皇后不顾后果放置了大量的药剂,让她此刻异常难受,面前的一切开始旋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随着一声扑通,永安公主终于承受不住,摔倒在地上。她在胜徳皇后那震惊的眼神中朝她爬去,那动作很是缓慢,像极了当年被欺负摔倒的小永安。
而那个时候,胜徳皇后只是冷漠地看着,轻声让如意把她带下去。
“母后,母后”
很多年前的事情再度重演,永安公主在生命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哪怕窒息到喘不过气来,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呼喊声。
直到永安公主咽了气,胜徳皇后都没有朝前走上一步,她只是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手中的玉簪忽然就掉落了下来,一下子被摔成了好几块。
胜徳皇后的眼睛突然红了。
永安公主暴毙在景仁宫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后宫中有些嫔妃是背地里喊着痛快,而清凝公主等一行人却不发一言。
太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批奏折,他抬头看了一眼传话的太监,再低头时发现奏折上已经有了歪歪扭扭的墨水划痕。
久不出门的太后正在为武和帝祈福念经,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中的佛经也滚落在地,最后只是一声轻叹。
消息传到颜静姝这里时,颜静姝刚回到玉华宫不久,正在剪花瓶里的花,脑海中尽是这几天的消息。
祖母经此次父亲落狱后,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母亲赵氏的腹中孩子见怀,不日后便要诞下孩子;傅淮珩和颜彩如成亲的日子将近还有父亲经过此次兵变后决心要带着一家子回姑苏养老。
这些消息让颜静姝既欢喜,又觉得悲凉。欢喜家中处处喜事,却又悲凉自己处境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