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这一路上都多少日了。”颂桃正在替颜静姝磨墨,一听到挽竹刚才差点错叫成小姐,不由得轻声斥道,“怎的还没将称呼改过来。”
挽竹有些懊恼,连连称是。在从姑苏赶来京城的路上,随行的嬷嬷们会抓紧时间给公主身边多年的丫头们讲规矩,只是颂桃和种菊学得快,偏生就自己有些慢了。
“无妨。”颜静姝笑了笑,她其实挺怀念从前被叫做小姐的日子,只是如今再也不能了,便有些伤怀。
颂桃见状,便停下手中研磨的动作,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锦囊来,轻声道“小姐,这个锦囊如何处置”
颜静姝的注意力被颂桃手中那个锦囊吸引了去,于是接过锦囊,将里头的东西都翻出来,里头的东西和皇后让人翻出来的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那两张银票变成了一张写着当朝太后和皇帝名字的纸,纸上还是姑苏一带女子们常练习的梅花小楷。
将手中的纸拿出,颜静姝的面色变得冷漠,那张温婉可人的脸上仿佛有一层薄冰。
当真是好计谋,要是在当日这东西被翻了出来,先不说武和帝有可能和自己心生间隙,即便武和帝有心保住自己,只怕皇太后都不肯。
“你做得极好。”颜静姝看了一眼颂桃,幸亏在那个戴着银色蝴蝶面具的黑衣人的提醒下,自己准备了两个荷包。
皇后一行人自认为颜静姝必死无疑,要想摆脱只能将纸条拿出来,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能拿得出来,更别说颜静姝
还被妃嫔们吸引了注意力。
然而颜静姝早已经备好了两个荷包,根本不需要拿出来,只需要让颂桃在沏茶时换上即可。
得亏公主的礼服贵重繁琐,她时不时显得有些累让颂桃整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吓坏奴婢了,当时奴婢心跳得就像要掉出来似的。”颂桃想起那日,颜静姝在和妃嫔们说话吸引注意力,自己在一旁奉茶,听到公主说这衣服太重,又坐皱了,便蹲下来整理,换了荷包,不由得心有余悸。
颜静姝轻声安慰了几句,又让挽竹把烛火点上,将那纸条烧得干净,轻声道“此番事情,你们万不可跟人提起。”
两个丫头连连称是。公主进宫第一日就被那样设计,加上公主日常同她们说的话,她们可太清楚宫中稍有不慎便要被人抓住把柄了。
颜静姝看了两个点头的丫头,这才放下心来。她从颜府带来的人不多,只有素日里贴身伺候的颂桃、挽竹,还有在颜府管院子里一大帮丫头婆子们的种菊,主仆一共四人。
其他的要么不符合宫内规制,要么实在不够机灵或者不够警惕,也不能确认她们能否完全衷心。
“公主。”种菊一进门,瞧见颜静姝三人,正疑惑为何白天要点烛火,“外头的掌事太监要进来请罪。”
种菊一向都是管下人的,但管的都是府中的下人,哪里管过宫里头的下人,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颜静姝一愣,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个掌事太监,在玉华宫发现自己衣物布料的那一刻,这个掌事太监一人出来担起罪责。
颜静姝让颂桃将灯火灭掉,又示意种菊将人领进来,这才看见了这个掌事太监。
“奴才陈七,见过福乐公主。”陈七规规矩矩地上前,脸上尽是一脸惶恐,他心里一时猜测不透那块
布料是怎么被发现的。
颜静姝应了一声,看向陈七,她对这个太监的印象挺好的,毕竟在真出了事的时候,陈七并没有将责任推给其他下人,于是问道“你从前是哪个宫里的”
“回公主,奴才原是太后娘娘宫里的小太监。太后娘娘听闻福乐公主入宫,便派了奴婢过来伺候着。”陈七低着头,将自己的来处说得清楚,又接着道,“实在是奴才的错,竟没察觉到那块布料。”
这话说得颜静姝一怔,微微勾起嘴角,外头的人都以为是自己在祈福,所以放了布料,那么正常的太监应该说得是怪自己没收好没禀告。
而这个陈七却责怪自己没察觉到布料,可见他心里门清,是有人对这位公主下手了。
“你倒是聪明。”颜静姝意有所指,仔细端详了陈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