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幻想的场景太过美好,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昏花,于是扶着宫墙走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才想到大约是自己太激动了。
可清醒过来,她又回想起颜静姝那日帮助自己的行径。正在百般犹豫之时,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有些不适,她缓缓抬起头来。
只见细小洁白的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在月光和灯笼光的相互辉映下,显得异常动人。
这是京城今年的第一场雪,与从前相比足足推迟了好几个月。
而另一边,颜静姝听完了陈七的禀告,心中是百般忧思。当晚刚梳洗完没多久,正巧种菊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一进宫中,顿时就暖和了起来。种菊不由得感叹这武和帝送过来的碳火是宫中最好的,又不呛人又耐烧,与外头的寒气袭人当真是不同。
撩起帘子,却见到颜静姝手头上正抱着一个云纹镶玉裹金漆的青铜暖炉,脂粉已卸的脸素面朝天,单薄的身子穿着一身单衣,看起来甚为素净。那长如瀑布般的长发披落下来,甚为动人。
白嫩的皮肤被碳火烤得有些发红,气色也好了不少。只是眉眼中都是些愁丝,原本在颜府因为被推入水的缘故,本就瘦了不少,如今进了宫,这日日夜夜的也都是百般折腾,更是清瘦。
烛光之下,更有几分清冷美艳之感,种菊微微愣了一下后,才缓缓向前走去。
“小姐,奴婢方才瞧着下雪了。”种菊是负责管下人的,自然要多留意院内院外,见除了颂桃和挽竹外,宫中便再无他人,才放心说道,“那永安公主不知从哪里来的,独自一人回宝荣殿去了。”
一听到永安公主的消息,颜静姝顿时就精神了,她还记得永安公主曾经答应她的话,便问道“她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奴婢倒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只是她让奴婢给您传了句话。”种菊回想起今夜见到永安公主的场景,永安公主没有带任何一个宫女太监,在雪夜里独自一个人冒雪而来,就为了传一句话。
见颂桃她们在替颜静姝铺床,宫殿里都是些信得过的人,种菊便凑近了道“那永安公主说应该不是皇后和丞相府那边下的手。”
颜静姝听罢,脸上的忧思散去了不少,她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既然此事与皇后一派无关,危险性就低了不少,只是她实在疑惑,除了皇后还能是谁。
想起今夜黑衣人说的话,护国将军是最有可能的。想到这里,颜静姝那双凤眸中满是冰冷,若真是如此,是她平白无故连累了家人,那她几乎要跟护国将军拼命。
“她还说了别的吗”颜静姝仔细问了问,生怕错过什么消息。
“没有,奴婢也觉得好生奇怪,她一人冒雪而来,就留了这么一句话。”种菊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不让人过来传话,要亲自冒雪走来。
颜静姝却清楚得很。永安公主身旁的人几乎都是从小伺候她的,那时候武和帝还未有自己的能力,所以安置的宫女太监都是胜徳皇后身边的人,自然警惕些。
只是如今还不能确定,她稍稍迟疑,决心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武和帝,刚要起身,却被颂桃拦住了去路。
“公主,如今夜深,您是要去哪儿”颂桃耳朵尖,方才虽然和挽竹一块儿在整理床铺,但种菊一进门说的话她都听了去,见颜静姝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公主,奴婢觉得对于永安公主,还是小心些为妙。”颂桃回想起从前在颜府时,采蝶的所作所为可都是受了永安公主的指使,每每想起都不由得有些后怕,那整件礼服可都涂满了毒物。
她是一个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她只求自家公主能平稳度过这一切。而永安公主之前的所作所为,显然让颂桃警惕了起来。
颜静姝沉吟了一下,自己确实是实在太过担心颜府,才去往宝荣殿见永安公主,但她之前也很敏感的发现永安公主似乎对颜府有些不一样的情愫。
她曾经设身处地将自己代入到永安公主生活的情境中去。无法出面保护永安公主的父皇和皇祖母,满是恶意的母后也正因为如此,那日永安公主在上书房出了岔子,她才决定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