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雪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她认为我被她抢走了很多东西,一开始她就这么觉得,但她很难接受这件事,所以对我恶言相向。”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她有了转变。例如,她发现了我喜欢你。”
安成星听见了她有些不确定的声音。
“所以她就以为,把你让给我,能弥补她欠我的。”
谈话的结论是没有结论。
因为安成星不认可这个理由,而鹿雪也觉得不够有说服力。
但起码他们确定了一点,那就是鹿言一直认为鹿雪是喜欢他的。
这种“观点”也许一开始是成立的,当鹿雪真的还喜欢安成星的时候。
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包括音乐节上,鹿雪推动了她和安成星的合奏,理应让她改变想法才对。
然而鹿言就是铁了心的要远离安成星,仿佛将音乐节那天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似的。
安成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鹿雪也不能。
她直言自己不想被人施舍,喜欢的她会去争取,不喜欢了也放得下。
安成星对她心怀感激,不止是为她曾经的青睐与如今的豁达,还为她愿意施以援手这一点。
鹿雪却说“试胆大会那天,我答应了会帮你,那就得帮到底了。”
安成星不得不承认,在坦坦荡荡的鹿雪面前,他更像一个束手束脚的伪君子。
为了找到答案,便连鹿雪的善意都拒绝不了。
也许上天就是为了惩罚他这样的人,才会让他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他和时间赛跑,争分夺秒做的一切,都在鹿言离开的那一天,成了一场笑话。
她走了。
连一句话也没给他。
而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宴会厅里,望着幻灯片里播放的十三载年华,连手里那束花是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也都全然不知。
活到十八岁,安成星第一次明白
上天对他的垂怜,仅限于那点表面风光。
而他羸弱的内里唯一真正想攥住的月光,谁也不肯给他。
“就像六年前,你甚至不在乎我的订婚宴上,到底有没有你的名字。”
他的声音这样轻盈,却像是一记闷棍,狠狠敲在了鹿言的头上。
她被敲得灵魂都为之抽痛,恍惚着,茫然着,有些无力地跌落,被面前的人飞快抱住。
他唤了几声她的名字,鹿言却有些听不清了。
在一片扭曲的维度里,她只看到一幕幕斑驳陆离的画面,从她眼前闪烁而过。
五岁时第一次出现在隔壁的安成星。
七岁时第一次背起她回家的安成星。
十岁时为了她第一次撒谎的安成星。
十三岁时第一次帮她洗头发的安成星。
十五岁时被她抱住就会脸红的安成星。
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
画面跳跃着掠过,最后停留在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最明媚的晴天下着最冰冷的暴雨,穿着礼服的安成星在雨中拉住了她,拼命说着什么,她却什么也听不清。
只有胸口燃烧的火焰在侵蚀她,让她哭着喊道“我恭喜你,安成星,你的订婚宴上没有我的名字,你未来的结婚证上也不会有我的名字,你解脱了”
暴雨中狼狈的安成星是什么表情,鹿言看不清,她想要靠近一些,听一听他说了什么,可眼前的画面又飞快掠过,成了更光怪陆离的一幕。
昏暗的房间内,他像隐忍已久的野兽撕咬猎物,将她压着,不停歇也不温柔,到最后却又颤抖着埋进了她的颈侧,温热的泪水打湿了她整片肌肤。
而他哽咽沙哑的声音,成了黑暗中唯一的亮色
“鹿言,你还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