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还有些许面条和汤料幸存,源千穆指挥罪魁祸首把它们扒拉出来,挑出干净的、还能吃的部分,打包带去地下研究所。研究所自带了一个备用小厨房,平时几乎没人用,源千穆偶尔会过来烧水泡茶,今天倒是真正派上用场了。
两大一小凑合着吃了一碗清汤面,比中午可怜了不止一点点。
晚饭对付着解决了,两名研究员搁了筷子后,二话不说进了各自的实验室开始夜场,这回要等到十一点才会出来。
莱伊第一次进入研究所内部,吃饭的时候就不免沿途多打量了几眼。他把好奇心表现得格外明显,不出意料没被研究员们警告,只有宫野志保似是想起了什么,一张小脸冷若冰霜,全程故意不正眼看他。
克托尔早就默许了他在研究所随便溜达,虽然他至今没弄明白克托尔那个荒诞的借口是怎么回事,但一个月过去了,大家称得上熟了,他如今再来瞎逛毫无心理负担当初也不能算有。
只是,没逛出多远。
莱伊忽然感到一阵困意来袭。
今日确实身心俱疲,实际感受比杀人放火的以往都累,却也不至于累到吃饱喝足倒头就睡的地步。
他正这么想着,困意加深,半眯的视角陡然翻天覆地,一时没忍住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莱伊发现自己从餐厅转移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他的上半身绷得极直,没被仔细对待的头发坠下拉扯头皮,背心紧贴着椅背,双腿靠近金属质地的冰凉椅子腿,无法抬起也不能移动。
就这样僵硬地端坐着。
默数三秒。
莱伊将沉重的眼皮抬得更高,迎着毫不避讳直照眼球的白炽灯光,嘴角轻勾,露出一个按捺住野兽亢奋的叫嚣、只显得亲切平静的微笑“我觉得我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中了招,克托尔顾问,你很厉害。”
“能告诉我,你到底把迷药下在了哪里么那些一听就假的答案不用说了,实在不想给真话,我可以不问,自己复盘反思。”
“诸星君,你也很厉害。我是说,你的演技。”
源千穆果然没有回答。
研究所内有很多闲置的房间,无论是为了保密考虑,还是单纯的洁癖,他都不会把“彻底昏死”的男人带进自己的实验室。
所以,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杂物间,靠墙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几叠纸箱,椅子摆在正中间的灯下。
除开环境太过简陋外,可怜无力的受害者和居心叵测的加害者都齐了,赫然凑成了一个危险的审讯现场。
可怜,无力这两个词,实际没有一个能与莱伊沾边。
源千穆还没把他拖进杂物间,他就醒了,昏迷时间比预计短了太多,而他之所以装作没醒,全因为有一根细针始终重重压在他脖颈间的脉搏,稍有动作就会无情刺入。
被看穿也正常,莱伊并不会尴尬。
他好似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处境,神情自在,对着停在面前的源千穆说“辛苦了,克托尔君,其实我不介意自己走。”
“怎么好意思招待不周。”
被汗湿的头发已半干,费了大力气才勉强把人扛进来的红发青年也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讽刺“太客气了,诸星君,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自己临时创造了一个机会,想跟和你好好聊一次天。”
“我不介意。”莱伊说,“我也很想和你聊一聊,如果能碰巧撞上共同话题,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啊。在进入正题前,我可以先确认一个问题吗”
“当然。”
“你好像相当不怕死呢,诸星君,介意告诉我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