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长鸣,悠远动人。
宴席上的宾客无谁言语,不由自主的抬首找寻。
安寂的夜空有风涌动,极轻、极柔,极其美妙,那些漂浮的红灯笼也随之荡漾雀跃起来,清风是温柔的抚慰,夜色是醉人的佳酿。
神鸟的叫声越来越近,是空旷的、华美的、气势非凡的、沁人心脾的
你仿佛看到了一切的伊始,又仿佛一眼望到全部的终末。
不知不觉,林小鸢沉浸忘我,然后想起了许多许多。
林鸢的孤独、委屈,倔强和不服输的努力。
林小鸢的幸运、顽皮、无忧无虑和备受宠爱。
她忽然想起慈蔼的外婆,在每一个孤寂难眠的夜晚将年幼的她抱在怀里,一遍遍的轻声哼唱童谣。
简陋的老屋,破旧的窗户,房间的角落堆满整理好的纸壳和压扁的空瓶。
煤油灯的灯光昏黄微弱,说不定下一刻就会熄灭。
祖孙两依偎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林鸢忍不住的想,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自己
她听着外婆的哼唱,垂覆的视线里映入一片褪了色的、打着补丁的大花床单。
这画面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里,直到亲身确定父母的无视,直到外婆去世,直到拿着清大通知书走进名校,直到被最后念及的一点亲情背叛,她重获新生
此一时,林小鸢忽然又想起了那画面。
它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展现在眼前,简陋得令她自卑的同时又温暖得无可替代,过往被沉淀下来的情绪再一次搅动了起来,化作对外婆强烈的思念,从她的心间爆发,在五脏六腑里不住翻涌。
林小鸢无从控住,热泪蓦地涌出,痛得哭不出丁点儿声响。
又在这时,耳边响起外婆哼唱的童谣,沙哑的调调,轻轻缓缓的,带着点家乡口音,算不上多连贯,偶尔还会在中途卡壳儿似的停下来,却总能神奇的抚平她内心所有的不安。
“天蓝蓝,白云朵朵飘,风吹来啦,吹来啦,小小的风筝也飞起来啦,飞到蓝天上,飞进白云里,飞啊飞,飞啊飞”
回过神时,泪流满面。
神鸟的鸣叫越来越近,林小鸢也在这漫长而又短暂的过程中品尝了悲和喜,痛过之后,彻底释然了。
她抬起小手,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和眼里的湿润,茫茫然的扭头向身旁,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男人早就在望着她了,目光包容有爱。
“爸爸”林小鸢又想哭了。
“九凤的叫声会让人想起过去最美最痛的经历,从中得到新的领悟。”烛龙伸手安抚的摸女儿的头,“不怕,都过去了。”
林小鸢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嗯”
烛龙宠溺的笑笑,忽而叹道“我们小风筝哭得伤心伤意,唤都唤不回神来,要不是爸爸亲眼见到,都不知道我女儿曾经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末尾这句话,他是望着谛听说的。
只差没明说了我不知道是什么经历,但你一定知道。
林小鸢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窜到天灵杆儿
谛听淡淡然给自己倒酒,金樽凑到嘴边,喝之前,嗤笑了声“不就是一口吃的,小的没出息就算了,大的还跟着瞎起哄。”
烛龙信了,好气又好笑的扭头看回女儿,忍不住捏她肉嘟嘟的小脸“相信爸爸,只要爸爸在,一定饿不着你”
林小鸢抓住机会,握紧拳头“信爸爸”
对话间,黄金轿辇近至眼前,一道白色的流光从它正后方蓦地夺出,来到莲台之上盘旋。
九凤神鸟,一身纯白的羽翼,尾羽尤其的长。
它的身体都完全展现在众人眼前了,那如同光带的、丰富的长尾绕过了红灯笼,还有大半隐没在夜空里,点亮了云层。
神鸟倨傲的昂着玲珑的头颅,长眸之中流淌出金芒。
当它飞入黄金轿辇,比眨眼还快的瞬间,新娘身着金红嫁衣,成为金车里璀然的灯芯,光芒万丈
人界的婚礼充满热腾腾的烟火气,山海界的婚礼则是一场顶级的视听盛宴。
林小鸢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