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今日难得脱下了武士惯穿的短衣长绔,换了件厚重的绯色交输裙,又在外头套了件红斗篷,乍一看,真是喜庆得很。
郭嘉从认识她那天起,就没看见过阿楚的女子打扮。他披着裘衣出来,拉开大门便看到一身赤色的阿楚,显然愣了一下。
他先是心道“这是谁”
待细细打量,才发现是自己的上司,便立刻侧身迎她入门,手又不自觉地摸上了鼻子,暗忖道“难道最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喜事吗”
好像没有吧
阿楚跟着郭嘉走了两步,看到典韦还在院子里舞他的双戟据郭嘉说,他回了雒阳后觉得无事可做,没有士兵操练,就只能折腾自己,每天鸡鸣而起扰人清梦,恨不得把奋斗二字刻在脑门上。
阿楚见典韦似乎有话要和郭嘉说,便打了招呼,先一步进了书房。
她解下斗篷,毫不客气地将火盆拉到榻边,伸出手取暖。
郭嘉一拉开门,便看到她的安闲模样,不由笑了。作为暂时住民,他也只好客随主便地给她倒了杯茶,看着热气腾起来,才推到她面前
“主公不是打算开春前闭门不出的吗怎么今日想起来嘉这里了”
阿楚若无其事地绕过“闭门不出”这个倒霉话题,也笑眯眯地说“来给奉孝送礼物了啊。”
郭嘉看了眼墙角的葡萄酒,还没开口,忽然看见阿楚从袖中摸出一只崎岖的木箸,头粗尾细,长得有点颠三倒四,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掂量了下,觉得这东西应该不止是根筷子,很有预见性地等着对方开口。
“我从今晨就开始削了,最近总有不长眼的上门,我装了好几天病,只能在房间削削木头了给,你的发簪。”
郭嘉“”不是暗器啊。
他镇定自若地接过这支相貌险恶的猫头簪,努力挤出一个“欣喜若狂”的表情“多谢主公”
阿楚深沉道“或许这种高深的艺术对本朝有些人还为时过早,但你总有一天会懂的。”
郭嘉感激涕零“我想那一天还是算了吧。主公今日来,难道只有这件事吗”
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没什么成就感,郭嘉写下那封回信时,大约就已经猜到了她会过来。
“当然不止,”提到正事,阿楚很快收敛了笑容,挺直了腰板,“奉孝的回信我看到了。你说得不错,雒阳政事错综复杂,浑水摸鱼之辈不在少数,只会耽误我的大事,自请去凉州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我过两日便给皇甫义真去信。
“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要问问奉孝,你是愿意留在雒阳,做陛下的文学掾,还是与我去苦寒边境,平定羌乱呢”
高玥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自然是会跟着她的,典韦和郭嘉却未必。
边疆清苦,羌人勇悍,阿楚的身份又格外特殊,朝中政客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以为给了她出面的机会已是大恩大德了,怎么能够想着和男子一样论功行赏呢
跟着她走,只会有苦劳。
郭嘉却好像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似的,听她开口,有点愕然地看向阿楚,默了片刻,忽然反问
“主公觉得嘉会不愿随行吗”
阿楚也怔了,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答道
“奉孝是知道我处境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