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摸鼻尖,顺手将斗篷解下,就这样朝着廊下雕梁一倚,双手环胸,兴致索然道
“本是想与他们讨论这个的。
只是父亲说全凭大将军做主,而母亲,母亲让我找谋士去”
“不过一个庶出兄长,与袁本初结秦晋之好自然有利无弊,”郭嘉不甚在意地看了她一眼,笑问,“这也需要主公计较吗”
“当然不止这个问题。昨日从南宫回来,天子与我提起伏六郎未出仕一事,欲赐他官职少帝的试探虽然拙劣,却不能忽略啊。”
“既然如此,主公大可让兄长入赘啊。”
“啊”
“既然陛下忧心伏氏宗族坐大,主公将兄长送往冀州为质不就好了吗如此一来,天子也能消除顾虑了。”
秦楚真是没想到郭嘉的脑回路如此清奇。她连忙站直了身体,又盯了他片刻,见军师祭酒仍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眨眼思索片刻,又问
“可我送族中男子入赘,难道不会让北方低看伏氏一眼吗”
“主公这便妄自菲薄了。”
见她要长谈的模样,郭嘉干脆一俯身,很随意地将怀中那队竹简搁在了地板上,效仿她的模样靠于廊下,噙着笑望过去
“且不提主公的声望威势如何,便说伏典本人,不过是伏府主家里一个不得宠的庶子罢了。
他这样低微的地位,身上又无一官半职,若非沾了主公的光,如何能攀得上袁绍嫡长女”
这倒也是。这年头的嫡庶差异的确不小,秦楚能一路顺风顺水走到现在而不为族中兄弟所扰,甚至能把总添麻烦的三兄伏均关在堀室里锁着,也有赖于她伏氏“唯一嫡出子女”的身份。
“而且,袁本初欲以独女嫁于伏氏,正是因为清楚主公的实力,欲同主公结盟啊。主公派兄长入赘,反而能表达诚意,削弱袁本初的疑心,何乐而不为呢”
“奉孝说的是。”秦楚虚心受教,“这的确是个好方法。”
“更何况”郭嘉微微拖长尾音,见她目光转过来,眼尾一扬,眸中狡黠的流光一转,木簪也随之晃了两晃。他笑道“被袁本初看轻,难道不好吗”
秦楚心中一跳,立刻明白了郭嘉的意思,睁大眼看他“奉孝。”
“此番南下解决袁术后,主公想要收拢北方,便不宜让人摸清虚实。袁术虽然愚钝,袁绍却也并不敏锐。若能隐藏实力,未来或可事半功倍。”
“”她无话可说,只能点头。
谋士果真是谋士,走一步看十步。任她想得再多,到底是不如郭嘉周全。
“那,就依奉孝所言吧。”秦楚摸了摸斗篷,拾起廊下几卷竹简,将之递还给郭嘉,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提了一句
“其实,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郭嘉优游自若地接过公文,道了声谢,与秦楚并行上前,随口赞道“让伏典入赘北方吗长公主倒也目光长远。”
“不是,”秦楚面无表情地摇头,麻木道,“她催我早日找个入赘的男子。”
“”
军师祭酒动作稍滞,脚下一滑,显些又把怀里竹简洒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