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情绪波动过大,虫王的精力有些混乱,却怕伤害到人类,明显地有所压制。
“只是我没想到,当初在我手里的小虫子。”
简尘微微闭上眼睛,温润的声音在黑壳虫的边响“现在竟然已经长这么大。”
黑壳虫断的臂微微抖下。
感受到虫王的无措,简尘伸出手,手抚过大虫子的背壳,触感光滑。
像是安慰,亦像是幼崽的亲昵。
在这一弯小小的空间里,仿佛世界都只有他们两个,简尘的声音喃喃放轻,只有大虫子听得到。
“长大一定辛苦吧”
似是在叹息,又像是遗憾。
“抱歉,没能陪在你边。”
黑壳虫的眼眸颤动,它的视线和所能感知到的气息,皆是简尘。
仿佛没有真实感。
“我们崽崽受这么重的伤,我都不知道”
简尘闭紧眼睛,温热的泪水顺脸颊滑下“一定疼吧”
“”
黑壳虫发出小小的声音。
虫类难发出实质的声音,但此刻,那是一种崩溃的、痛苦的声音,它这种陌生又无法排解的剧烈情绪冲刷、淹没。
虫族是人们眼中的冷血动物,毫无人性的冷悍敌人。
即使是受伤也是活该,人们看到它们血液四溅,翅膀受伤,肢体断裂只会拍手叫好,仿佛它们不会有任感觉,生来就是战斗机器,只配消灭。
而现在,自己寻找千年的监护人,轻轻地抱住它,为他们流泪,问自己一定疼吧
虫王的体滚烫,金色的眸子里剧烈的情绪汹涌,滚动,再也无法压抑。
它翻,支躯。
小地展开翅膀,像是一座黑金色的壁垒,将小小的青年紧紧搂在怀里。
和叶斯廷坠落到动物园之后,黑壳虫上负严重的伤,蓝色的血液都未曾干涸,却没有时间舔舐伤口,只留下那根断成一截的臂。
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星球,丛林,湖泊,冰河,数不尽的野兽和陌生的气息,巨大的黑壳虫于所有动物来说都是陌生的入侵者,可恶的敌人。
但这只大虫子却没有离开。
为它嗅到简尘的味道。
或许人类永远无法想象,这是一种近乎执念的思念等待。
大虫子的记忆逐渐飘远。
他仿佛回到最初时,自己刚有记忆的时刻,隔一层玻璃罩,每天都来看它们的青年,穿白大褂,会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玻璃罩,柔软的手任由自己的臂刨动。
青年说过,比武器,它的臂更适合刨洞穴,那是它们的天性。
寻找合适的洞穴,利用双臂,自食其力,度过每个冷冽的寒冬。
它们的天性,从来不是战斗。
简尘从一开始就守护黑壳虫们,不让它们卷入任残酷的战争。
青年用小小的躯,给予黑壳虫们一个永不磨灭的长夏。
只是后来,青年消失。
于简尘来说,昏迷和死的时间仅是弹指一瞬,他所有珍贵的东西时间夺走,尽管如此,他却连感受到时间流动的机会都没有。
而于庞大的黑壳虫来说,则是长达千年、不知道是否有尽的漫长守候。
它们在等待一个已经死的人类。
这个近乎强悍的种族,执着地等待、搜寻,漫无目的地走过千年,终于找到它们弄丢的人类。
这是一件难以想象的。
如此激动却又温馨的时刻,本应会持续久,只是,简尘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体悬空,似乎是举来。
简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