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本公子命大得很。”当年没死,自此后活着,便是赚来的。
昏暗的油灯,跳跃的烛火,还有一张渗人的獠牙鬼面,秦继珉的额上冒着冷汗,妖娆的眸子也微微眯了起来,他在强忍着这一股陌生的恐惧,他不怕死,也不怕鬼面人,但他怕这一间空旷的昏暗的房间,好在鬼面人还在跟他说着话,让他心里稍稍有了安慰。
“本公子自问除了家中有一堆玉石,再无旁的可回报庄主,而且家父还在,那堆玉石本公子也做不了主。本公子真是想不通,庄主到底对本公子有何所图”
鬼庄主道,“秦公子一身武功,却甘愿当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在江南默默无声地活着。老夫爱才,着实替公子感到可惜。秦公子,实不相瞒,老夫救你,自然是想同你共谋大事。你先别急着拒绝,如果老夫的条件是梁照水”
只梁照水三个字,就把秦继珉刚要准备回绝的话给堵在了喉咙里,秦继珉紧靠着墙,双手紧握,“她是无辜的,不该受到牵连”
“老夫也没说要杀了姓梁的丫头,你慌什么。再说,那丫头没出息的很,杀了她有什么用”鬼庄主从蒲团上起身,“老夫刚去看那丫头了,最近似乎长胖了些,你瞧你不在,她也照样好吃好喝,不亏待自己,是不是挺无情的。”
看似挑拨离间的话,入了秦继珉之耳,秦继珉也不生气,他道,“她自小就这样,天塌了也不会管。一遇到事,先想到的是吃的。她是梁家娇生惯养的掌上珠,大舅父最宠爱的照水梅。”除了植梅,别的事都一塌糊涂。
秦继珉回想起梁照水,心口微微作疼,这没良心的女人,八成在外头吃香喝辣的,偶尔才会记起他。“本公子虽不知道你为何人,但你多次有机会可向她下手,你皆放弃了,想来留她性命,日后大有用途。只是拿她来威胁本公子,你又不给她下毒,这也太不像庄主为人了”
秦继珉虽看不到那张鬼面之下的表情,但其间鬼庄主身子一怔,还是让秦继珉发现了,再加秦继珉听鬼庄主说起梁照水,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熟悉,那口吻那语气是不由控制的,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不止秦继珉察觉到了,鬼庄主自己也意识到了。
若非认识梁照水,怎会说得这般自然。
秦继珉继续道,“江南女子千千万,而她最普通不过,即便大舅父与孟家旧案有牵扯,但梁家不止一个梁照水,还有嫡女梁玉蝶,有什么理由能让你注意到她”
“世间会植梅的女子少之又少,老夫难得看到一个会植梅的女子,自然多注意了些。”
鬼庄主的回答,显然不能打消秦继珉的疑惑,“江南这些年所盛传的梅花图,自孟朝从本公子的大舅父手中取来,可从未离开过她,以她的武功再加姓赵的身边的一干护卫,怎能轻易让人掉包了。而且在宜兴梅花坞那株梅花树下,确实是挖到了埋藏多年的物件。可笑的是,大抵孟朝等人以为是本公子掉包了真正的梅花图,然后,本公子就这么成了众矢之的。”
“秦公子想说什么”倒是小看了秦家的这纨绔子。
秦继珉艰难坐起,“本来呢,这梅花图不梅花图的与本公子何干,谁想要谁就自己去抢。可本公子运气实在太差,热闹看着看着就看到自己头上了,还被他们挖了老底,差点啊命都搭上了。鬼庄主,您说本公子冤不冤枉在宜兴灵谷山庄,您老同石敬做买卖,您要钱,但本公子与您待了这些天,倒是没发觉您是个爱钱的。您不爱钱,也没热衷于那幅什么梅花图,但偏偏又来搅和,将这江南搅和得人心惶惶”
才与他待了几日,秦继珉就能察觉到这么多,鬼庄主不敢想再待下去,难保秦继珉不会看出什么,梁癯仙的这外甥,到底是怎么养的若秦继珉肯花些心思在正儿八经的事情上,也不至于落得个纨绔子弟的骂名。
“庄主,不好了,有大批人马上山,他们很快会找到这里的”禅室外响起一个鬼面人焦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