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当时薛姨妈将宫花给周瑞家的,并没有说先给谁送后给谁送。是周瑞家的自己偷懒,为少走几步路,便按顺路程度分送到各个院子。贾母的院子离她最远,等到那后可不就剩最后两支了。
她受了黛玉给的难堪,从此便怀恨在心,逢人就把这事拉出来说一说。还在其中添油加醋,非说是黛玉架子大,故意找茬。
赖嬷嬷听周瑞家的说的有模有样,心下不禁有些相信。“原来她是个这样的人,平日那些表现,该不会是装的吧,怪不得能教出那样的丫头。现在想来,还多亏花洲这丫头不愿意,我家荣哥儿也算是逃过一劫。”
“大娘说的是,要不您和我去太太屋子里坐会。我们太太前日还念叨您,说想您了,要跟您说话解闷儿。”
这一通马屁可算拍到了正地方上,赖嬷嬷当下也顾不上生气,乐呵呵地去了王夫人的院子。
周瑞家的徘徊在贾母院子外,自然不会是毫无缘由的。她正是受王夫人之命,专门来此等候着赖嬷嬷。
二人相携来到王夫人的院子。待和王夫人攀谈几句后,赖嬷嬷才知道,今日她们这般热情是为何。
原是王夫人娘家一远亲,家中有个没甚出息的纨绔子弟,日前在京城周边郡县惹上了官司,这才求到王夫人面前。
这户人家虽姓王,却是个落魄家族。王夫人本不欲相助,奈何中间牵线之人,左一个大姑奶奶,右一个皇家岳母,将她吹昏了头,竟稀里糊涂答应下来。
待她清醒过后,才悔不当初。奈何此事已成定局,只能到处想法子帮忙。
可几年前,薛蟠在金陵打死了人这事,是王夫人拿贾政的名贴压下来的。
然而贾政知道事情原委后,狠狠将她斥责了一番。打那次之后,他就把名贴锁在书房里了,等闲从不让王夫人碰。
这次这事在贾政那边,无论如何是行不通的。其余地方,王夫人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后来还是经周瑞家的提醒,才想起赖嬷嬷孙子这号人物来。
赖尚荣如今是在京都周边,一个叫泰和县的地方当县令,也算得上是一方父母官。
刚好那位纨绔子弟,便是在泰和县街上当众强抢民女,被女子的父亲一纸诉状告上公堂。
赖嬷嬷知道王夫人意思后,却没当即表态。只是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回去和赖尚荣商量之后,再给答案。
瞧她言语中似有推脱之意,王夫人登时不高兴起来,然而她却不敢对着这位嬷嬷甩脸子。
虽然这位赖嬷嬷的儿子们,还在贾府里当奴才。可因荣、宁二府,是姓赖的祖孙几代跟着贾源、贾演打下来的。所以就是贾母,平日里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王夫人自然更是不敢得罪。
等赖嬷嬷告辞后,她才敢对着人家的背影恨恨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一个七品县令,还敢在我面前装,早晚给你装进去。”
一旁的周瑞家的笑道“太太莫急,这么个小事,那赖嬷嬷就是为了面子,也得给咱们办成。再说她今日去找老太太,为的是给她孙子纳妾,可惜没成。后面太太把这事给她办成,她自然会报答太太的。”
这话说的倒也有理,王夫人心内一松,随即将这事撂开,准备晚上再好好想想法子。
她心情放松下来,也就想起宝玉来。“宝玉人呢一大早去哪了也没见到我这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