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做了一个多小时,人被放上移动床推出去的时候,也不知是姥姥还是奶奶的老太太,扑到床前拉着小姑娘的手,边哭边骂道“死丫头,你这是挖我的心啊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将你养这么大,你倒好,拿砖头往自己脑袋上砸”
“何医生,”随同的女士看过床上的小姑娘,朝何主任走来道,“丽丽现下怎么情况,伤的如何”
“那么大一个窟窿,你说伤的如何”何主任看着女人就来气,“脑炎后遗症头痛,疼起来常伴有轻度的抽搐和手足不遂,一个才12岁的小姑娘有多少力气,在双手轻颤不稳的情况下往自己头上猛砸,有这股狠劲,这说明她得多疼你们做家长的就不知道”
“她头疼这多少年了,以前不都吃点药忍一忍”
“呵,你们心真大”何主任止不住冷笑道,“让你疼个、不,我也不说一两天了,疼个半天你试试”
“何主任”女人也来火了,“我们没看没瞧吗哪回孩子头疼来找你,你不是给开几副药,那药喝得孩子心里都怕了,见了就吐,恶心地吃不下饭,我们还不是硬逼着给她喝了,可有什么用丽丽的头痛症还不是一年比一年严重,一年比一年疼得厉害。”
何主任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半晌,颓然道“是我医术不精、无能啊”
助理跟了何主任多年,深知经他手治愈的各类儿童病症有多高,要不然,以丽丽的家境,她又怎会一直在何主任这儿接受治疗“朱同志你这话过了,脑膜炎后遗症治好的几率有多大,你又不是没查过,沪市、京市各大医院你带着孩子去的少吗人家医生怎么说,给出的几率还不是连何主任的五成都没有”
“我说什么了我有说什么过份的话吗何医生说孩子能拿砖头往自己头上拍,那得疼成什么样,才让她下了这么大的狠劲我光是想一想,就心疼得不行,她要有个万一,我也不活了”女人说着,眼泪跟着下来了,“这么多年,你们别说帮我们丽丽缓解头疼了,能别让它加重也成啊”
姜宓洗好手,换回自己原来的白大褂,背着医药箱从手术室出来,听了一耳朵。
四下一扫,正瞅见何主任蹒跚着往楼下走去。
姜宓没管门口的争执,穿过人群跟着下了楼。
听着身后慢半拍的脚步声,何主任回头看了眼“小姜,你觉得用天元九针能治愈丽丽的头疼症吗”
姜宓方才就在想这个问题,闻言直接道“取百会、太阳、风池”
“对对,再配合合关、内关”何主任激动道,“她这病属于中枢神经系统感染,先前我给她用的是滋阴解毒法,配药有川芎、白蒺藜、钩藤”
姜宓掏出纸笔,两人往路旁的地上一蹲,头碰头,你一句我一句,一会儿讨论了两三个方案。
然而,无论哪一个都离不开“天元九针”中几个长短针的辅助。
唐明川过来找人,远远地看到两人,没敢打扰,直在旁边站了半小时,等两人讨论完,才上前道“姜医生,赵道霄同志来了。”
蹲得久了,腿都麻了,姜宓扶着何主任站起来,跺了跺脚“今儿是几号”
“27。”
姜宓嗤了声“他可真会拖。”
说好的一个疗程七天,最迟不能超过十天,他倒好,赶在第十天的尾巴根上来了。
姜宓等何主任的腿麻劲缓过来,松开他,冲唐明川招了下手“走吧。”
“小姜,”何主任在后嚷道,“等丽丽头上的伤好了,我们选一个方案给她施针试试”
“好。”
姜宓带着唐明川到传染科住院部,还没走进病房,就听赵道霄一声接一声在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