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就这么看着他,好像是在判断着什么,这样又显得小白团很机灵了。然后他突然伸出爪子,快速探出在黎南洲上嘴唇处按了一下,又收回乱动的小手。
他其实只是想用肉垫感受一下男人胡茬的触感突然到来的念头而那硬茬茬的奇妙感觉也确实叫小猫快速消气了。他微微伸出爪尖又在黎南洲下巴上挠了挠。神态显得极为天真懵懂,就好像他也不知道这动作暗含的意味,引发的联想。
小毛球过去也喜欢对皇帝随意地摸摸碰碰。黎南洲从来没多想过什么。
但是那一夜真的将人打横抱在怀里,贴着手心真实感觉到了那一把细腰的触感、低首望见了怀中人新雪般的肌肤,哪怕云棠又变换回小绒球的外在,黎南洲心里也多了些碎碎荒荒的异样。
黎南洲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指,也碰了碰自己的上唇、方才被小肉垫按住的地方。而云棠就安静地注视着他的动作,小猫肚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人一猫似乎仍在床帏内对峙着,只是其中的意味早已发生了隐约的变化,空气不知不觉开始流淌得缓慢粘稠。
小猫原本要跃下床离开的动势也无声地消弭了,云棠踟蹰了一下,然后突然贴着皇帝手臂侧躺下来,又盯着男人的眼睛蹭了蹭拢住自己后背的大手。
也不知道起由是什么,总之小崽又突然决定要乖起来了,好像立刻从撒泼刺头变回一个甜美温柔的小猫。
过去小东西也常常这样。现在黎南洲知道了,这是云棠在驯化人的过程中给他的甜头。
皇帝又笑了一下。这一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微笑了。因为黎南洲意识到自己实在很吃云棠的每一套每一副形态、每一张面孔、每一种变幻不定难以捉摸的脾气撒娇的挨蹭和发怒的爪牙,他都很乐意照单全收。
就算他开始为他感觉到担忧和痛苦。这一昼夜里,对失去的恐惧巨大而锋利、如利剑般悬停于他的眉头。
男人顺着小绒球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摩挲着,脑海中一时有了很多乱糟糟的想法,在此刻才终于能被缓慢回拢的理智渐次厘清。
猫崽醒来让黎南洲的情绪变得好了一点,但是云棠护住他受伤的那夜搂住他的细瘦手臂、落在他额头的鲜血、和他当时突然空空如也的怀抱,仍然让男人胸口留下长久的空痛、心底阴戾丛生。
他当下的状态实在称不上正常。
此时是在这小东西面前,再多的情绪黎南洲也无法发泄出来。但如果他出去了,皇帝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对外面的人做出什么举动。
尽管床榻内蔓延的是略带旖旎的温情,寝殿之外此刻却是一片混乱。
秋祭礼将至,皇帝昨夜先是扣下一殿外使,没过多久太后寝宫又突起大火,而后皇帝大动干戈地宣了太医,据说是祥瑞在太后宫里受了伤。
这连续的突发事故一时将各方势力的水面都搅混了。邻邦使臣、阮国公府、各大世家,以及圣教从凌晨开始就不断有人进宫请求陛见,却无一人能见到皇帝尊面,都被始终未睡的御前令软硬兼施地按在清平殿中。
终于到了此刻,尽管外表还显得狼狈,黎南洲也开始慢慢回复到往日的状态了。阴郁疯狂的弧光渐渐从男人眼底褪去、再次隐藏进不可见人的深处,皇帝眼神里只剩往日面对猫崽时那种温和的纵容。
而云棠依然很认真地盯着男人,好像在盯着一个让小猫很有耐心的猎物。他在等待黎南洲会先开口说些什么。
那团油纸里面的东西他看到了吗
西宫的密道他翻找出来没有
还有黎南洲看见了他作为人类的模样。他是怎么一眼就知道那是自己的他又对此作何想
在一片旖旎的安静中,小猫终于等到黎南洲大煞风景地开了口。而那可真是一个非常无聊、非常没有价值的问题,云棠认为任何聪明人都不应该深入探究
“童太监今晨讯问了临华殿火起时目睹了现场的宫女。据她所说,这场大火是一位身披金霞的仙人所降。”
“身披金霞的仙人云棠,这说的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云棠既然是仙人所降,跟我云猫猫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