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要老奴安排几个干净的女子伺候”童掌笔难得吞吞吐吐地问道。
皇帝微怔了一下,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显然对这个主张是很排斥的“别自作聪明。”他轻声警告了一句身边的心腹,然后才抬步朝殿内迈进去了。
身后的明能明续略听到了只言片语,全都深深地埋下头,也不敢去看他们师父的神色。
正中六殿的人实际上都很清楚一件事这么些年,甭管外界是作何猜测,皇帝榻上从来没有过什么人,甚至连亲近些的贴身侍女都没有。
他们这位君王甚至连里衣更换、沐浴洗漱这样的事都一贯不假手他人,寝阁内更是逢歇息就不许旁人迈进了。
莫说是皇帝,便是外面稍微富贵些的公子哥都不会这样。
谁也不知道陛下是防备心太重,还是天性中有一种过当的冷淡。但他们这些侍人丝毫不敢有违皇帝之命。
早年间,在黎南洲更年少的时候,君王的威势在那时看来更为薄弱,宫城里大半天下也掌握于阮太后手中。不是没有想攀上枝头的宫女自作聪明,或是得了阮英环的授意,将目光瞄向帝王卧榻,为此各显手段
这些人从来都是由他们师父处理的。而那些姑娘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个都音信全无了。
想到此,能续二人不由微微寒颤,不愿细究。
其实在这两个小子看来,无论是皇帝还是童掌笔,自祥瑞出现后都慢慢温和得多了。
甚至童太监好像还变得更操心了些。过去他是绝不会为皇帝张罗此事的倒不是说这位老宦官工作不尽责。就只是他们皇帝陛下并不需要下属自作主张,事事想在前头。
但师父今日怎么明知道陛下不喜欢,又将这件事提出来了
两个小年轻想破头也想不出缘由。
年轻人还是喜欢庸人自扰其实主仆间那一问一答后,皇帝和掌笔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今日之朝会直如打仗一般,秋祭礼,阮系、大竺国、圣婴教,四件大事顶头,足以叫往日昏昏跟从在阮国公后面的朝臣们吵成一锅粥。
朝会结束得几乎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即便心里清楚他的朝廷中填列着一群尸位素餐之辈,黎南洲还是觉得头疼。
“就没有几个能做事的人。”都快走回清平殿了,黎南洲沉郁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大权回拢之后,他下一步就要开始着手整顿自己的朝廷。
当今的朝臣几乎全为世家大族出身,有半数都隶属于地方大姓,跟诸多教派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帝对付阮氏的同时,并未忘记将自己的势力千丝万缕地渗透进地方,阮静瑶前去的下塘将会是他下手的第一个郡洲吴郡洲,待白鹤教和阜河教相争两败,祝李二姓也就不足为惧了。
届时,西南西北将连成一片,都牢牢掌握在他手上。
“孔尚书虽出身寒门,做事倒是很务实的。”童太监中肯地评价了一句。
他说的是上任没多久的户部尚书,最开始其实也是走世家的门路进来的,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早已完全是皇帝的人,在朝廷里已经算能派得上用场。
皇帝只「嗯」了一声,没再对此说什么。快回到清平殿了,他的思绪已经慢慢转回到别的地方。
“那小崽的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黎南洲饶有兴致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