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大人有大量,神兽肚里能撑船,别怪朕了好不好”
云棠又不会说话。只是他也没有再往里爬,趴着不动任黎南洲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头毛。
终究是皇帝最会讨神兽大人开心。没过多长时间,黎南洲就把别别扭扭的小崽又哄好了,愿意跟着他一起去见人。
“国师想要见你,”男人轻轻摸摸小崽踞在自己肩上的小毛爪,“你还记得他吗你见过他一次的。”
云棠记得。
那位国师猫崽还是当日在封禅大典上见过他一面,之后就没再有接触。可是他却对这个中年人有着很深的印象。
那人好像甫一见面就对自己怀有很明显的善意。而云棠总觉得那位国师当日盯着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意外,就好像他对他的存在早就知道。
国师已在居正殿的正堂等了有一会儿了。
其实他若说是为皇帝来的,以国师的特殊地位反倒不必等。但他早前便言明是为云棠而来神兽嘛,不拘凡俗规矩,不讲人间客套,正吃着睡着都有可能。
有两炷香的工夫,国师静坐在堂下闭目养神,皇帝起居殿内宫规严明,殿中静得连一丝呼吸声都不可闻,但国师能感觉到有数道窥视的目光正投射在自己身上,暗中记录着自己的动静和反应,留待报知此间主人知道。
在除此地以外天下任何一个地方,国师都自信自己不会是此时的待遇。
莫说平头百姓向来远远看到他的车架便痛哭流涕朝拜跪倒,便是权势盛极如阮国公这样的人,他们已懂得运用信仰的威能,却依然不能完全免除对他的那一丝敬畏,将信将疑着也许他真的能沟通上苍、拥有些超凡脱俗的力量。
没有人能沟通上苍。每一代的国师都知道。
但也只有在此地,在这位年轻陛下的治下,就连一个洒扫的小太监都能对他无动于衷,只暗中觑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观窥他,随时能因某一位二等管事的话毫不犹豫地上前取他性命。
这位陛下真是不凡呐。
只可惜他和他的父皇一样,注定不能长寿。
国师很多年前就已不再把太多的心力放在这位陛下身上了,比起皇帝,国师更重视那只从天而降的神兽。那才是大元卦显现出的、真正能够帮助圣教清除天下乱教的卦象。
“贫道见过陛下。”国师微微作揖。“听闻日前有行刺之事,贫道在登云观中五内如焚,连夜率众弟子为陛下祈福,不知陛下安否。”
“感闻国师心意,朕已无大碍。”皇帝微微一笑,又示意国师就座,姿态完美得无可挑剔。
国师又是一礼谢恩,却没有坐下,只垂下眼眸继续问道,“宵小如此大胆,竟敢谋害圣上。不知陛下可追查出是何人在背后指使”
云棠本来百无聊赖地蹲在黎南洲怀里甩尾巴,闻言耳朵便竖了起来,注意力也转到了他们的对话上。
实际上那天的行刺事件始终像一根小刺般扎在云棠心里,提醒着他黎南洲仍然处于潜在的危险中。
云棠本来以为,像皇帝遇刺这样的大事,朝廷一定会大动干戈地追查起来,人人自危下,各部省将以最快的速度跟踪这个案子,直到将明晰的线索逐级呈上。
但是什么都没有。
甚至遇刺的皇帝本人带头封锁着这个消息,让云京百官都处于一种似乎知道、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状态,连把事情摆到明面说一说都不能。
但云京的人是默认这件事跟阮太后一系脱不了关系的。云棠也有相同的想法
他开始慢慢关心自己在宫中能搜集到的信息,而他很快就敏锐地意识到,如果说黎南洲这个皇帝拿的是少帝中兴的剧本,那这位阮太后在其中扮演的就是一个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