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在他肩上扣住浸湿的里衣站稳脚,这才好奇地打量起四周。
他倒不是第一次进来这个地方,但以往他还真没直面过黎南洲沐浴,而池子里的水不用时都会被宫人放空。
“刚才明明是困了,怎么不睡”皇帝摸摸肩膀上的小鼻子,又问,“跑来找朕,你就一刻也不想离开朕吗”
云棠轻轻啄吻了一下男人湿漉漉的侧脸。毛毛嘴温乎乎地凑上去时,其实小猫心里也“嗯”了一声。
黎南洲自言自语了两句,理所当然得不到任何回答,从前他不觉得有什么,此刻他却要按捺着心里几分莫名的失落,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虚妄荒唐的念头。
寂寞的主人总会忍不住想象猫咪能给出更类人、更富有感情的回应,但那只是一时的狂想,很快就会消散在脑海中。
“站稳一点,玩够了就自己回去。”皇帝又扶了一下小家伙,确认般地摸了一下抓着自己肩膀的小脚,这才重新闭上眼睛,隐隐有点脱力地靠回到池壁上。
云棠这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紧紧捉着黎南洲的衣服踞在上面,继续昂着小脑袋梭视四周。这半月连续在夜间出洞有点养成了他的生物钟,让一下午没睡的他虽然身体疲惫发软,精神却越来越清醒。
况且他不想把黎南洲一个人继续丢在这孤零零的水池子里,先一步钻回被子里面了他愿意等着这个愚蠢的人类一起睡觉。
云棠把浴殿的穹顶、出水的水龙柱、远处近处的石壁雕花通通观察了一遍,最终无奈宣告这个地方真的很无聊。
这里唯一称得上好玩的就是黎南洲。黎南洲还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眼珠时不时地动一动他很困吗
云棠轻轻闻闻他的脸。
困还非要在这么晚的时候泡澡。
云棠自己有点不太喜欢水,大概因为他的跟脚是个驭火的神兽,天生与水不相容。但他好像知道很多人类非常热爱泡在热水里,甚至到常常要人提醒他们久浴危险的程度。
猫崽无聊地开始捞黎南洲散在水里的长发,把它们一缕一缕地捧起来,再放回到男人肩膀前方。他准备等他捞完后要是黎南洲还不睁开眼睛,他也要敲打他一下,提醒他不能久泡。
另一边最外侧的一缕鬓发飘散得太远了,猫崽后脚蹬着男人的肩膀,前爪怎么伸长都够不着。待它觑准水波漾回的时间,爪尖一勾,那缕浸透的发丝又狡猾地从云棠爪边溜走,还擦湿了它更靠近前腿腿弯的绒毛。
云棠后脚一滑,整个小猫因着前倾的动作好悬没掉进水里,两只前爪搂住黎南洲的下巴才堪堪稳住。他艰难地重新匍匐上黎南洲肩膀,再次捉住已被他攥得皱巴巴的贴身里衣,心里想着该怎么把那缕狡猾的碎发抓回来。
突然,云棠打了一个激灵。他从捞头发游戏的专注中醒过神来,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往常就算黎南洲真正熟睡时被他钻了被窝都会醒,方才他扑棱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差点掉进水里,这个男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况且从云棠进来到现在还没有一刻钟的功夫,便是黎南洲不耐久浴,也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失去意识的可能。
小猫在皇帝肩膀上转了半圈,小心翼翼地保持住平衡,歪头打量男人的神色黎南洲的面色看起来也没什么明显的异样,只是眉头微微蹙着,显得整个人有些疲惫倦怠、不同往常。
云棠把自己的小猫脸凑近他的,在黎南洲侧颊轻轻嗅了嗅,这是猫科动物辨别同伴状态的本能动作,血脉赋予的能力让云棠强烈地感觉到,他挨凑着的男人正处于某种低迷憔悴的状态,需要来自外界的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