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度颔首,问他“约好了时辰”
“尚未,不过是馆内暂时无事了,所以想着早些回去。”
“嗯,朕昨日新得了几本古籍,其中正有几点想找人问问,耽误你一点时辰,不会太久,可行”
朱蕴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事不是一向找昭文馆博士吗
但陛下有令,他自然无有不从,作揖道“诺。”
他心底还有点惋惜,难得能早点回去陪夫人,和夫人一起走走,可惜了,时辰又少了些。
对于臣子的内心,李承度似毫无所觉,拉着朱蕴就古籍探讨了几近两个时辰,才放有些坐不住的朱蕴告退。
随即,他一瞄时辰,差不多了,召来內侍更衣,出宫。
李承度并非只会在宫里批奏折的皇帝,他常微服出宫,附近郡县也时去,身边內侍侍卫早已习惯。
街市熙熙攘攘,人潮涌动,盛景更胜从前,侍卫皆在暗中不着痕迹地帮他隔开人流。
李承度并未立刻赶去弘成郡主府,思及朱蕴方才提到的新开的点心铺,略一思忖,抬脚悠悠走了进去。
他一身华服,气质不凡,一看就是权贵子弟,却来逛这小娘子和孩童才喜欢的点心铺,叫老板都愣了愣,“客人喜欢什么”
老板问得小心,没想到这气势赫然的客人竟颇为有礼,微微颔首道“内子喜甜,想为她挑些新品。”
老板喜笑颜开,“别看咱们是新开的铺子,祖上做点心已有二十余年,寻常铺子的蜜饯糖果有,他们没有的玩意我们更有。不知令夫人有何偏好我给客人介绍几种。”
李承度流利地道出扶姣的喜好,因懒而不喜欢有核的,偏好脆,糯也可,最好甜而不腻,还要形状好看。
听罢,老板当即领他看了几种新推出的点心,得应允后便用纸袋装上,边笑道“小女明年也要嫁人,希望她也能得个像客人这般疼爱夫人的如意郎君。客人,另送一包干枣,不要银子。”
说着老板还微动眼皮,显然意有所指,李承度明白,向老板道谢,拎着三个纸袋往外去。
以他的形容气度,在小小的点心铺内无疑引人注目。一早便有小娘子站在了角落,轻声耳语,但他丝毫不受影响,行止自然,更见坦率。
老板在后感慨地想,听闻圣上和皇后极为恩爱,影响到那些大臣,甚至连他们平头百姓都开始效仿,以夫妻和睦恩爱为荣了。
不紧不慢地提着点心袋,李承度抵达郡主府时,黄昏终幕的薄光轻晃,映在他的面颊。收敛了气势的他玉冠束发,一身锦衣,倒难得似浊世贵公子,翩翩风流。
门房识得他,忙不迭开门后被阻了通传,随后便见他随手招了个仆从,领着往举宴之处去。
时下风气大开,弘成郡主又是不受拘束之人,她举宴大部分不拘男女,受邀且有意者皆可前来,有些年轻爱玩的夫妇也时常会来参宴。
未分男女之别,李承度便大大方方地立在廊下,看他的小皇后在众人簇拥下赏花。
满园都是新收集来的各色名菊,美不胜收,不知说到什么,忽然有下人搬桌案,备画卷画笔。
原是要作画了。
作画一事于现在的扶姣而言实在轻而易举,她甚至无需对着花,只一眼,便专心对画卷,片刻间便有几朵玉翎跃然纸上。
论记忆力,她过目不忘,论速度当属第一,连这画工,也名列前茅。
许多人甚至都还是刚动笔,见之不由出声恭维扶姣,“娘娘画工如此精妙,可见生来便有这般天赋。”
乔敏暗暗翻了个白眼,赵云姿则忍笑拍了拍她,叫她莫在此时呛声。
须知她们俩可是约定好了的,宴会上轮流出风头,上次是乔敏,这回就轮到扶姣了。
“画画不是什么天赋,过目不忘勉强算个罢。”扶姣分明嘴角翘起,还是谦虚道,“还是当初跟着陛下时,画那些舆图画得多,熟能生巧罢了。”
当即便有人诧异,“娘娘还要画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