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将戏园分高下之流,雀园就是专为达官贵人兴建的取乐之处,里面养了五六个戏班子,除却唱戏,诸如灯影戏、打板之类的小玩意也有不少,但来客最爱的自然还是听曲儿。
赵渚本预备把戏班子请到家中,但徐淮安想见识淮中郡的风土人情,一行人便亲自来了这儿,也未包场,只是高坐在了二楼雅间。
赵渚的出现,惊动了戏园子的主人,亲自迎接众人,小意逢迎,看得出徐淮安是赵家贵客,便识趣将今日的曲目一一报给他,请他点曲。
徐淮安暂未定决,偏首问道“不知两位小娘子喜欢什么”
赵云姿轻声说无甚偏好,由使君做主,徐淮安便看向了扶姣。
扶姣倒不客气,想了想,“听说淮中郡的昆曲是一绝,就来两出你们园中最拿手的昆曲。”
徐淮安一笑,“就按三娘子说的来。”
戏园主人立刻应声退去。
众人接连入座,关于这座位之分,还发生了些小插曲。
徐淮安作为客人,谦让地把前列正中的位置让给了两位小娘子,自己则位于第二列。赵渚要陪他,自然同坐第二列,他左李承度右。
这本算是安排好了,但没过几息,扶姣却说要换座,直接到了李承度的右边,赵云姿自也不好独坐前排,换到了自家爹爹的左手边。如此,所有人变成了齐坐一排。
赵渚说了什么,应是对徐淮安表示歉意,徐淮安含笑,隔着李承度望了眼扶姣,摇了摇头。
台上唱的昆曲,腔调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细,悠悠之声让台下众人听得摇头晃脑,闭目享受。
受皇后影响,扶姣也爱听戏,略通各类戏曲,今日亦是想久违地赏曲,坐在李承度身侧纯粹是近几月的习惯使然,觉得更有安心感。但不知怎的,熟悉的气息在旁,让她不知不觉出神,午时那场模糊的梦一直在脑中浮现。
梦中内容实在想不起了,只记得有李承度。扶姣的视线,不知不觉从台上移到左侧,本是无意识为之,但目光一触到那张赵凤景的脸,瞬间就清醒了。
好丑。扶姣嫌弃地别过脑袋,顿时觉得身边人失去了吸引力,远不如台上秀丽非常的小戏子。
她全神贯注地听戏,半晌后,眉头微微一皱,总有种被人暗中窥伺的感觉。
扶姣对目光本不会那么敏感,毕竟受惯瞩目,可这个眼神不同,让她下意识寒毛微竖,如小动物遇到天敌那般。
借揭盏喝茶的时机,她悄悄扫一圈周围,没发现蹊跷,便一拉李承度衣袖,示意他侧耳。
李承度侧身,用询问目光看来,扶姣凑去小声问“是有人在暗地偷看我们吗”
“大约是台下之人。”李承度平静道,台下坐的大都是些富户小官,对雅座的贵人好奇也正常。
“是这样吗”扶姣略带茫然地问,李承度说是,轻声道,“无事,郡主听戏便是。”
说着,他从袖袋中取出几颗糖递去。扶姣相信他,当下也不再想其他,唔了声,随手剥开糖衣含入口中,腮帮微鼓地继续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