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陈愿摸黑出去洗了把脸,眼睫处很湿,她回来后,才把那张纸放到了柜子里,连同那本翻完了的酱菜册子。
默然地盯着蜡烛上头的灯火,看烛光晃动。
良久,叹息着,突然有了无数想要倾诉的欲望,她从旁边的纸笺中抽出一张信纸,磨墨,在纸上写下想跟宋嘉盈说的事情。
见信顺遂:
阿禾,近来你越来越不高兴,都不怎么爱笑了,就算是出来玩,也心事重重。
我心里也很难过,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你。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譬如婚事,譬如生死。
我不愿总与你谈那些人生至理,想必你也不会想要听,那就说说日子里头的趣事吧。
还记得前年你和我一起栽在我房间前面的那颗柳树吗它今年已经长出了新的枝芽。那时一起买的花,落了又开,现在叶子也又绿了起来,只是得等到秋日才能再看见花开。
我总时常忘记它们,可是它们长得却很好。
还有,你很喜欢的雪蹄和橘团,近来越发爱玩闹,橘团还从墙头爬上去,溜到旁边梅花嫂子的院子里,偷了一根她晾在那里的鱼干,急得雪蹄在下面大喊,却惊动了梅花嫂子,抓了个现行。
可怜我还得赔礼道谢,不过梅花嫂子人很好,她还专门给橘团蒸了一条鱼。
不过偷来的那根鱼干,最后还是没吃着,太咸了吃着要掉毛的,我给它晒了一些,它总要爬到屋檐上去偷一根下来,不单自己吃,还不忘了给雪蹄。
我聘它时,还以为是只性情好的小猫,哪曾想是这般顽劣的性子,时常去打别的小猫,凶横得不行,惹得那些猫都不敢从墙根底下过。
你下次再见它时,可能又得胖一圈。
你好像也没有怎么见过勉哥儿了,他现在长高了一些,早先跟你说过他写的字,最近写的也越发好起来,照旧是爱玩,有了几个好友以后,连食店里头都待不住,玩闹到快打烊才回来。
还有,
祝陈愿在信里絮絮叨叨写了很多小事,写到最后她说,阿禾,人生总是很难圆满,日子好像也并非每天都无波澜,如果你真的觉得很难过,很难高兴起来,那就写下来,画出来,就像你小时候常做得那样。
盼望你欢愉。
写完后,她思忖了一会儿,拿出画笔来,在纸上将院子里的柳树,花朵,打闹的橘团和雪蹄,以及别的提到过的东西都画下来。
画了很久,才终于画完,信和画另装一个信封,祝陈愿写完后,心里头才没有那么沉闷。
夜里睡下时,她也睡得并不安稳,做了好几个梦,隔日一早醒来时,人还蔫蔫的。
吃完早食后,精神气才算好点,她踱步到储物间去看之前做好的藏介,本来是留着放到夏日吃的。
不过她打开坛子闻到那股辣味,看到坛中的芥菜都瘪下去了,就知道藏介好了,提早吃也没有问题。
再看看前几日腌的酒虾和腌虾,都已经熟了,可以直接拿点来尝尝。
祝陈愿先夹的酒虾,里头虽然放了花椒,却不是很辣,在酒液的浸透中,微微发麻而已,她剥开虾壳,虾肉被腌得微粉偏黄,咬一口,特别弹牙,酒味浓重,不适合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