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和祝陈愿对视,裴恒昭没有躲闪,话语沉稳又坚定。
祝陈愿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没想到祝程勉听了这话后,眼泪再也包不住,从脸上滑下来,带着哭腔说道:“那还是出点意外吧,不然我以后在家里就见不到阿姐了。”
这话听得几人好笑,裴枝月仰着头看他哭,然后鼓起脸安慰,“哥哥你别哭了,我这个江湖大侠可厉害了,不如我去打我大哥一顿,好让你消消气。”
她转而用老气横秋的口吻,“不过不能出意外,那我大哥以后就是个孤寡老人了,那样子太太太惨了。到时候,我还得管他呢,不然他要是没吃没喝的,一个人上街去当个叫花子可怎么办”
“裴枝月。”
裴恒昭真是听得又气又好笑,不就罚她禁足,至于这么记仇诋毁他。
裴枝月缩缩脖子,祝程勉被她逗得不哭了,觉得要是当叫花子太惨了,跟阿芒当时那样,可是让他同意,他又说不出口。
只能默不作声,自己上前走到祝陈愿房间的窗子前,坐在那堆还没有人来栽的竹子上,看起来落寞极了。
祝陈愿很想上前说话,陈怀却拉住了她,并说道:“你别去,看看裴恒昭怎么做。”
裴恒昭明白如果今日他不将这件事处理好,只是轻飘飘地过去,日后会留下一些隔阂。
他走上前去,顺势坐在祝程勉边上,也不聊那件事,反而指着那堆竹子问道“勉哥儿,这堆竹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是给我阿姐窗子前遮阴的”,祝程勉别扭地回了一句,不过这人脾气挺好的,想了想又说,“年年到了夏日,就晒得屋子里热,可是之前栽了,今年就不成了。”
裴恒昭轻笑,惹来祝程勉疑惑的神情,他垂眸看脚边的竹子,浅笑道“竹虽有多种,但唯苦竹和淡竹适宜汴京生长,种竹要选地,高平的最好,土为黄白,且松软的上佳。种竹也多有讲究,挖来的竹鞭方位得朝西南方的竹子才容易成活,去除枝叶,还得种于东北角,自当满园。”
大抵有学识的人说起来话来,总是不疾不徐,好似明月清风。
“那你会种吗”祝程勉问道,他对于这样的翩翩佳公子会种竹子表示怀疑。
裴恒昭起身,说好以后若是为官要去地方城镇的,不识农桑杂事,那不是说来可笑。
他站得笔直,眉目舒朗,笑容清浅,说道“天色尚早,又闲暇无事,不如我教你们移栽竹子。”
陈怀将手环抱在胸前,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心里冷哼,醉翁之意不在酒,乃是另有所图。不过成人之美这种事情,陈怀可是最喜欢做的,当下立马表态。
“种竹子好,我近来多疲乏,是得好好松松筋骨。来,表妹,这竹子是给你种的,到时候你站边上,要、好、好、听。”
怎么好端端地就扯到了种竹子的事上,祝陈愿一时还没转过弯来,就见裴恒昭闻言低头浅笑,让她更纳闷了,难不成两个人在打趣自己
不懂两人的眉眼官司,祝陈愿也没有开口,跟着几人走到自己房前的空地上,那土坑坑洼洼的,早两天才将这里之前的老龄竹给拔掉,眼下光秃秃的一片,称不上好看,还遮不了光。
刚初夏的日光并不算刺眼,却还是带着热意,裴恒昭手握一根青绿的竹子,那是他从里面众多竹子里挑选出来的少年竹。
挖坑容易,只需要深二尺就行,将竹子选好方位栽下后,上头的土要五尺厚,再敷稻糠或是麦糠都可,无需浇水,竹子就能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