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狐妖逃走了。
数十年前,她和涂纱好像镜面似的看着对方,惊讶于术法的离奇玄妙。
为了能尽快积攒修为,小狐狸起初也想过更浅显的捷径。
杀人,吃人,灭修道者,夺取修为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但这条路是不归之路。
踏上就回不了头。
她想了很多其他办法,最后选择了这个法子,并对涂纱说“不可滥杀无辜。”
涂纱问“为什么呢”
“这”她也开始想,为什么非要说,阿娘也没教过她这些。
到最后,她也只是说“反正不行,就是不可以。我们约好了。”
当时她们在狐狸洞里,涂纱也还是点了点头,笑着说“嗯,那好吧”
她没有兄弟姊妹,也没有其他能一并复仇的恋人伴侣。严冬时一同扎进雪地里抓田鼠,早春里差不多时候开始换毛。
她会将一切烦恼都告诉她。
涂纱问“杀了阿娘的仇人也有孩子,为何他们能对阿娘痛下杀手呢”
小狐狸回答“因为我们总归是只想着自己的。就好比倘若惦念仇人的孩子,那咱们也办不成事了。”
涂纱若有所思,也只点头“都听你的。”
她们就是彼此最紧要的人。
后来的分崩离析是早已注定的。在此之前,她们谈过许多次。小狐狸想安稳地度过余生,踏实地修行修炼。
涂纱却不同。
涂纱说“穿阿娘皮毛那厮死了都不安生,他兄弟还想东山再起呢。咱们去把他也剿了吧”
听罢,小狐狸便嘀咕说“你这不是为了报仇,只是好玩吧”
“是又如何”涂纱一点不觉得有不对。
几年里,小狐狸劝过她,但涂纱从未改变过主意。她们在树林里分道扬镳。小狐狸干脆掉头就走。涂纱在背后叫唤道“你走了我会乱来的你不管我,我会去胡闹的”
小狐狸头也不回地要走。
紧接着,她便从背后被突袭。
回到此时此刻。
畜生的缠斗是野蛮血腥的。
只不过一次的失误大意,涂纱便出了许多的血。她想像以前小时候做游戏一样,大声喊着“等等”来拖延,但这不是游戏。
小狐狸扑上前去“你这个没有心的家伙”
“就是有那东西,你才会抛弃我”涂纱勃然大怒。
小狐狸盘旋着身体,龇牙怒吼。涂纱也以同样的方式恫吓对方。两只狐狸看起来就像镜子倒映出的,一模一样。
狐鸣声听起来像小孩子在笑。
小狐狸问“为何要到斑窦境来,诱骗陛下,做他的皇后”
涂纱却不急于回答她的提问“还设了结界你这又是为何”
龇牙咧嘴的狐狸也松懈,变回悲哀的表情,分明知道为时已晚,却还是难以对唯一的同伴痛下杀手。小狐狸说“为什么呀”
似乎有过片刻的犹豫,反省,然而,最后还是变回恼羞成怒。涂纱歇斯底里地喝道“我只是想继续和你一起玩啊”
在人类看来,她们似乎只是向对方发出了一阵鸣叫。涂纱朝小狐狸冲而去,小狐狸被撞了个措手不及,手头一松,竟然害得结界破裂。
涂纱正踩在小狐狸身上,背后倏然出现闪电般的身影。
玉揭裘正挥剑刺来。
涂纱飞速滚开,却也觉察到眼前人的可怖。这还是她头一次在梦外见到他,却与梦中又有许多不同。她自知难以抵抗,嘴上却还是表现得游刃有余“小郎君好面熟啊,似乎在哪见过。不过,这是沾上煞气洗不掉了么”
玉揭裘不理睬她的挑衅,左手扬剑,右手向前推。
看不惯他镇定,涂纱再次激他发怒“怎的要请雷霆都司给我唱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