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比你更擅长撒谎,不过这次的确是真的。”他微笑,但那不是因为他觉得好笑,只是感到可怜。他可怜,她自以为凌驾苍生,实则也是受摆布的傀儡,演一出他人引以为乐的戏。
“不可能不,即便如此又如何庄周梦蝶,但蝶终究是庄周的梦你们都是假的。”江兮缈瞪着他,对他不屑一顾,“不错,我是每得一人心便能拿到赏金。正因此,才证明你们都受我摆布”
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玉揭裘也没反驳。
对她来说,他们的确薄薄一层,不足挂齿,是被别的人创造、书写出来的角色。
而他的沉默正是她所需要的。
通过他的有口难辩,江兮缈终于久违地感到安心。她说“攻略来攻略去,都是些男人事,到这回我都腻味了。我这次只想独美,谁能想到,你居然搞出这种什么自我意识觉醒的幺蛾子”
“独美”
江兮缈扬扬得意地嗤笑“我的钱已赚够了。这会是我在这本书里待得最后一世。不为钱,不要男人,只要独自美丽。我不打算跟任何人确定关系。”
他大致意会了这个初次听闻的词汇。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去勾搭慕泽师尊和谢弄峤”事实上,这一次轮回,玉揭裘也隐约感受过江兮缈的刻意拉拢。不过不想自作多情,因而才没说出口。
从前江兮缈的渊清玉絜有多圣洁,如今的自鸣得意便有多蛮横“没有男人苦苦追求,对我爱而不得,那叫什么独美”
玉揭裘望着她雄心万丈的神情,只觉得灰暗无比。
他们之所以被像玩意一样摆弄,说是为了她好玩也不为过。这世上所有人都该供她玩弄一事,已深入她的骨髓。
原本也没有恋旧情的意思,只是想清楚更多真相,而如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片刻,玉揭裘阖上眼。
他说“你以为我们都受你摆布。我不觉得,毕竟,若是师尊当真爱你,便不会只给护令钟给你。”
刀光剑影只一刹那。
那是她的剑,可却贪慕强大到此刻才认主。
护令钟只能护住她隐匿和不死。
却不能保住她不受伤。
剑斩断了她的另一条手臂,江兮缈歇斯底里地嚎叫,再一次跌倒在地。
“里头还说,你脑内有个系统。它似乎很有本事,能助你离开此处,许也能救狐狸。你若走了,我们都得消失,”玉揭裘挡住她唯一逃脱的路,不过,即便他不挡住,她也绝无逃掉的可能,“剖开你的脑袋的话,能拿到那东西吗”
系统只会在她死去或任务完成时才会被动登场。
江兮缈一时半会甚至没听明白他的意思。等到逐字逐句理解,她才开始连连摇头,腿软到站不起身,身下开始失禁泛滥。她向后退缩“你疯了吗你疯了”
“没关系的吧”他的确疯了,或许从许久之前起便如此。玉揭裘脸上浮现起一个近似安抚的笑,“反正你也不会死。”
数月过去,鼎湖宗没落。
争权夺利,外面还有其他宗门虎视眈眈,盛极一时的仙门不得已分崩离析。登仙的真君慕泽一次也未伸出援手,仿佛毫不在意。
弟子们都背上行囊,另谋生路,被屠门的痕迹还未清理完全,便被蓬勃的野草掩盖。
禄焦灼不安,询问寿道“真能成”
“事已至此,还废话什么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先有胆量,方能大有可为。”寿道,“唯有以命相搏,才能勉强一试。即便死在他手里,我也甘心了。”
风动。
玉揭裘走在荒废破败的院中。
他进了旧书斋,秋千很矮,并不适宜人玩。而他也并没有荡秋千的意思,只是默默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盯着看。
良久,他说“我也寻姑母很久了。”
藏匿的寿悚然叹息,推门出去时没有率先动手“我来只是想问你可否与我联手。崖添只等着趁乱谋利,何不干脆我们来收复失地,再从其余三国那割些回来补偿,如此一来,我稗巴便能重现荣光。届时你登基为王,顺理成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