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和君疑惑地看过去。
“你曾在秋猎时命须伦骑射为你猎鹿。你杀鹿取肉,要是鹿这样问你,你会如何回答”玉揭裘笑吟吟地问,“鹿说,你为何要杀我为何吃我的肉你会如何作答你今夜吃的什么鸡汁羹还是猪脯肉要是被你吃掉的鸡和猪问你,你要怎么说
“你是大王,修筑过防御的长垣,派遣那么多兵马去边塞打仗,那么多人死。要是他们问你,为何这么做,你会如何作答我是魔,杀了便杀了,姑且因我是魔。那你呢”
这一次,轮到祁和君沉默。
他捏着胡须,不慌不忙地问“那你是无缘无故作祟的么”
没来由地,祁和君想,虽说的确有些惊人,但他或许和这年纪轻轻的魔头并不是无话可谈。
他们是有共通之处的。
玉揭裘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尽管手中握着剑,他却没有急于逼近。
外头喧嚣声听起来离得那样遥远,这数百年平静中诞生的魔头说“我爱上了一个人。”
“什么”一心只想将崖添发扬光大,做明君的祁和君措手不及。
“或许称不上人,”玉揭裘径自说下去,“但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因此,我觉察到了,这便是我忤逆天命的路径。我的命不是修仙,而是堕魔。爱而不得,魔会将心上人连同一切都毁掉。但我如今不想这样。”
他用衣袖擦拭着剑。
又思索了一阵,祁和君起身,弯腰捡起文官之二尸首边的剑。他撕下龙袍的衣角,将剑柄捆绑在手上,边做这些时,他边说“你可知道,我们也好,仙门也罢,要杀的其实不是魔。”
玉揭裘静静地等待他完成“你们要除掉的,是违背你们秩序的人。”
祁和君道“我会尽全力杀你。”
面对凡人,分明无须搏斗就能杀死,但玉揭裘仍然摆出了应战的姿态。那是他对一个国君最后的尊重“承让。”
他是日落前离开的。
祁和君的尸身躺在龙床上,始终没有闭上眼。
走之前,玉揭裘翻了翻祁和君的藏书。不得不说,这家伙博览群书,他想读的不少,但时间仓促,留给他的恐怕不够。
再回去,稗巴已成为硝烟弥漫的国度。
驱散一路心怀鬼胎的臣子,又遣走添油加醋的内官,玉揭裘一路褪下带血的外衣,由侍者紧跟在身后追着伺候更换新的。他进了塔,边听旁人罗列宫内的状况边往上走。
三言两语对大小事务做了安排,抵达塔尖时,最后只叮嘱一句话“绝对要保障阁楼里的那位。”
他进去。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已是黄昏,窗外却透着诡秘的宝蓝色。玉揭裘兀自往前踏入良夜,她是突然杀出来的,举起的双手握着什么刺过来,那是寿赠给她的夺魄锥。
他丝毫没躲避,任由她刺进他肩膀。小狐狸发间簪满红色的杜鹃,血溅到脸颊,笑靥如花地问“吓到了吗”
被扎进去的那一侧,玉揭裘不经意地咬牙。夺魄锥逐渐化作黑色。他才伸出手,她就倏地向后推,湮没在黑暗中。
玉揭裘向里走,与此同时转动着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