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实在令小狐狸头疼。
小狐狸还想好声好气解释两句,余光却瞥见玉揭裘去摸剑。他似乎不太喜欢交涉,尤其是和谢弄峤。
她烦恼地压下脸。
虽然并不想掺合,但早就没有独善其身的办法了。更何况,陛下如今无力出梦,难道真就和妖祟撇清关系了么
涂纱的错,就是她的错。
她一路逃难,想从涂纱这里逃开,结果却是酿成大祸,反而把这烫手的麻烦甩给了天下其他人。
做了决断,再抬起头时,小狐狸脸上已浮现出笑容。
“恕奴斗胆,”她说,“殿下往常进出宫中,与陛下谈过几次心恐怕都只是请了安就走的例行公事吧。”
“你”谢弄峤大概是不适应。
往日常常笑嘻嘻的人,一旦正色起来,言辞不留情不说,还处处是锋芒,直将人逼得无话可说。
小狐狸干脆用向上挑的眼神看人,狐狸笑不亲善,叫人看着心里发毛“您光知道姬冉皇后与丁大人未能入土为安,然是否知道尸首的去处”
正如她所猜想的那样,谢弄峤马上产生了动摇“圣上的隐私,岂容我等窥探”
“我看到了,”她却说,“那只骨灰盒是桢楠原木做的,未经打磨,表面不平,要的便是这番风味。可它的表面却被抚摸得发亮。不让入土为安一码事,恋恋不舍不愿放手是另一码事。依我看,陛下的事,亲弟弟也并没有很清楚。”
谢弄峤怎容得有人这样同自己说话,刚要拍案而起,玉揭裘就像屏风似的向他眼前移,小狐狸也赶忙藏到玉揭裘身后,变回耍帅前可怜巴巴的样子,呜呜叫唤道“本来就是嘛我又没瞎说”
总而言之,最后在软硬皆施的计策下,谢弄峤还是答应了。
依现在的结果来看,小狐狸无疑是对的。
望着谢弄漪,小狐狸有过迟疑。他说“果然是梦”,难道说,陛下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梦中
已只能在梦中见到故人,谢弄漪又哭又笑。
他早就知道这是梦了。
青梅竹马的三个人从未分开过,小时是伙伴,长大是帝、后与臣。紧密相依,形影不离,可是,矛盾的是,他们的确又分开了。
除却身,心也是会分开的。
背道而驰,渐行渐远,千里迢迢,天人永隔。
他们会顾及他的身份,因为他是君王。他们不会再把他当朋友,因为他是君王。在是谢弄漪之前,他先是陛下。
正因什么都没说,正因自以为这样是忠君之道,他们才会落到最后的地步。
而谢弄漪想要的,仅仅只是他们与他坦诚相待。
一国之君哭得像个孩子。
梦的圆满让他的身体逐渐变淡,谢弄漪在慢慢从这梦的世界里消失。周遭的人也在消失,梦里变得格外安静。
小狐狸笑着去看玉揭裘,他则抬起手来,问“他醒了,怎么我们还没出去”
江兮缈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她正慢慢地走过来“再等等看吧。”
谢弄峤已演够了太监,摆弄着袖口,仰起头,还在难以置信地喃喃“皇兄居然”
小狐狸高兴地笑了。
虽然经历了些周折,不过,总算办成了一件事。
她想。
背后传来一道甜丝丝的声音。
玉揭裘闭紧嘴唇,谢弄峤没开口,江兮缈也不知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