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他们与人质并无区别。
方才对海兰珠福晋的攻讦,无不转化为大汗的优势,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关雎宫前,静得只闻呼吸声。
台阶之上,恩和与吉雅喜极而泣。
海兰珠唇瓣发颤,生怕眼前的一切如同镜花水月,转瞬就消散,她抬起指尖,碰了碰环在腰间的大手。
下一刻,大手紧紧地箍住她的手,像箍住自己的命,霸道而珍视,温柔又安抚。
她鼻尖一酸,眼泪强忍着没有下来,转头向皇太极看去。
“辛苦福晋了。”嗓音是久未出声的低哑,皇太极上前一步,把海兰珠按在怀中。
纯黑大氅包裹住她,力道足以融入骨血,却因顾及肚子里的孩子,留了一道小心翼翼的缝隙。不知过了多久,他低下头,吻了吻海兰珠的发鬓,又重复一遍“谢谢兰儿。兰儿先进殿歇息,待我处置完毕,马上回来好不好”
轻哄的语气,仿佛带着笑。海兰珠抬眼看他,声音有些闷,也有些急“你才刚醒,还没叫太医”
她哪里还记得宫前诸人的冒犯,全幅身心都挂在她的丈夫身上。
“很快,我发誓。”皇太极亲吻她的眼睛,吻去眼眶的晶莹。
海兰珠揪了揪他的衣袖,小幅度地点点头。皇太极看向一旁,吉雅如梦初醒,赶忙上前接过格格,雀跃地扶她进门。
恩和按捺住狂喜,不着痕迹地搀住主子,以防皇太极脱了力。他呼出一口气,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大汗”
“本汗都知道。”博敦领着一众侍女守在外间,待他醒来,已将大致的情形禀报于他,至于其余的,皇太极一想便知。
他的目光飘过跪着的所有人,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片刻缓缓开口“多铎,出列,站往最左边。”
声音不高不低,对于旗主贝勒来说,不亚于惊雷炸响。围着十五贝勒的兵士收起刀,多铎一愣,扭头望了亲哥一眼,迟疑片刻站起身。
“代善,多尔衮,岳托出列,站往最右边。”
岳托霎时大松了一口气,代善面色微松,心脏依旧落不到实处。多尔衮起身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掐紧手心看向大玉儿,以及她备受压迫的小腹,思绪纷飞,心乱如麻。
皇太极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微微一笑“哈达公主莽古济勾结十贝勒,与清宁宫大福晋内外联络、十四侧福晋共造谣言,意图刺杀本汗,刺杀海兰珠福晋。上述之名,以谋反之罪论处来人,拖下去。”
拖到哪里自然是大狱。
在场之人无不脸色骤变,岳托上前一步,多尔衮苍白了脸“大汗”
他连四哥也不敢叫了。
“今夜过后,他们的罪状将张贴大街小巷。”皇太极语气带笑,眼底却是令人悚然的寒意,“本汗不会冤枉任何一人。”
说罢看向多尔衮“我若不在了,汗位是否轮到你坐大玉儿的孩子,自然能生下来,抱给谁养随你心意,本汗不拘着。”
又看向代善“代善哥哥老了,差事也当交由年轻俊杰。”
他停了停,最后看向岳托“是非不分,好坏不辨,往日读的圣贤书全读到狗肚子里。脱掉衣裳,生挨八十鞭,本汗亲、自、来。”
关雎宫外,死一样的寂静。
“福晋还在里头等着我。”皇太极撂下这句话,凛冽的眉眼化作温柔,侧身对恩和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