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大祭司之言说布木布泰是有福之人也就算了,凭什么说表姐无福,满草原的人就要信
大祭司风烛残年,早就老花眼了,安布也不多找几个祭司来瞧瞧
她出生草原,只是幼时来到盛京,倒拜佛拜得更多一些,什么喇嘛祭司,小玉儿都是不信的。尤其布木布泰是她最厌恶之人,一想到海兰珠的命运同她天差地别,小玉儿心里头烧得慌。
幸而表姐遇上大汗,幸而来到盛京,否则不得被磋磨死
还有那劳什子乌兰,叫她说,改嫁莽古尔泰算什么惩罚,得剥皮抽筋才好,方解心头之恨
怒着怒着撞上巡逻的亲卫,领头的她认识,正是方才轿前递来令牌的那位。小玉儿身子一歪,紧接着被人扶了起来,回过神忙道“对不住,可有踩着你”
靴上踩来一双脚,鳌拜面不改色。眼见小玉儿将要摔倒,他面色微变,即刻伸手挡了一挡,“大福晋,奴才半点也不碍事,大福晋可有损伤”
小玉儿这才发现面前的亲卫长得不赖,居然比吴克善表哥还健硕些。
大汗莫不是看脸挑的
不过轻飘飘的一挡她就站直身子,这是多大的力气。小玉儿起了惜才之心,这样的人长年待在汗宫岂不是屈才,笑着摇摇头,问他“你叫什么名”
问起名字的时候,鳌拜笑得有些憨,“奴才瓜尔佳鳌拜,镶黄旗人,阿玛卫齐,额其克费英东。”
小玉儿愣住了。
卫齐是八门提督,费英东更是开国功臣,入享太庙,族中男儿无一不英勇。这可真是大金最为显赫的将门,半晌找回声音“大汗没让你出征”
鳌拜解释道“奴才寸功未立,有赖大汗信重,塞我进了镶黄旗兵营,三日后随军北上。”
小玉儿恍然,继而狐疑“那你还在这儿巡视,不抓紧着练练”
“奴才为海兰珠福晋办事,大婚在即,自然得尽心尽力。”
听着倒挺有文化,像是熟读汉文。小玉儿暗自点头,却不信这个理由,他想要办事立功,瓜尔佳一族不能安排直接参军一样能够出头,何必来做汗宫亲卫。
鳌拜就是笑,怎么也不肯说了。
回到小院,海兰珠沐浴完坐在梳妆台前,吉雅正拿了热鸡蛋给她敷眼。
“是该好好敷敷。”小玉儿道,“瞧瞧,都红成什么样了,要让大汗见了,岂不得心疼死”
海兰珠耳廓微红,唇角却是翘着的,“大汗方才派太医前来瞧过。”
小玉儿猛然发觉,表姐有哪里不一样了。
更自如,更活色生香对,就是活色生香,这个词儿还是从书里看来的。这样一个大美人,见到表哥哭了一回,像是挣脱过去的枷锁,全然鲜活了起来。
批命还有凄苦的从前霎时从心里抹去,表姐自己都忘了个干净,她又何必提起
小玉儿心下的涩意被高兴替代,反应过来登时佯怒,“好啊,你竟同我炫耀起来了。”
海兰珠朝她抿唇笑,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大汗拨给哥哥伺候的人,先前同她回禀,说哥哥要在盛京小住。就在老汗宫里拨出一个院子,离她这儿很近,不过半刻钟的距离,便是离关雎宫也不会太远。
形状漂亮的眼眸被泪水洗净,多看一眼都要失魂,然后漫上粼粼笑意,嗓音清越“时辰不早了,快去洗漱。”
小玉儿恍然惊醒,只觉心都酥了一半,飘着脚步走去梢间。
女子都不能逃过这样的美色冲击,若她是个男人,岂不是能为她生为她死,没了命也得宠
她可算知道大汗为何这么在乎,连出宫住两夜都舍不得。飞快地沐浴洗漱,小玉儿抱了软乎乎的枕头,凑到海兰珠的寝卧里边“表姐,我想同你睡。”
一张大床颇有些空荡,何况大汗不在,能同表妹说些私密话,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热闹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