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不见,格格竟长成这般出挑的模样,依稀可见幼时的影子。他寻了太多太多年,霎时鼻尖一酸,行了一个大礼,“范文程见过福晋”
吉雅赶忙扶他起来,心下不自觉地激动,海兰珠急急道“先生请起。”
思及大汗不许哭的告诫,她眼眶微红,换了个称呼“师傅这些年过得可好”
范文程深吸一口气,重重颔首“好。”
有格格这句师傅,他笑得泛起泪光,同海兰珠讲起这些年的经历,从刚来大金的那年讲起。
艰难的一笔掠过,剩下的唯有风光,吉雅听着都觉沸腾,没想到格格的汉学师傅竟是这样厉害的人物
范文程知道海兰珠极苦的过去,没有问她过得如何,更没有直白问询,嫁来盛京是否顺意,大汗对她好不好。
说完自己的经历,他只旁敲侧击地打探,一边打量大气典雅的关雎宫,心头越发安慰欢喜。
一见便是两个时辰,直说到日暮西斜,方才意犹未尽地停下。范文程双目炯炯,不似平日的云淡风轻,“福晋尽管安住,若有什么拿不准的主意,尽管派人来找微臣。”
幼时相处,他们像是平凡人家那样亲昵,尽管隔了十多个年头,不见半点疏离与客气。
海兰珠点头,抿唇笑了起来,“我记着了。”
书房里,皇太极拿了本书瞧。
叫恩和注意前殿动静,他半晌翻过一页,问“什么时辰了”
“刚过去一盏茶时间。”恩和总管放轻嗓音。
皇太极嗯了声。
书页渐渐翻得快了,几乎看了三分之一,兰儿还没着人请他,不禁低声问“范文程还在前殿”
恩和说是,陪着笑道“范先生与福晋久别重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
他只得继续翻书。不知过了多久,皇太极望了望窗外天色“有两个时辰了吧。”
“回大汗,应是两个时辰。”
恩和亲自出去打探,回来抹了抹额上的汗,喜气洋洋道“范先生走了”
皇太极啪嗒合上书,忽闻气喘吁吁地来报“大汗,吴克善贝勒求见,说是想和福晋说些话。”
书房寂静许久。
他淡淡道,“天色这般晚了,叫吴克善改日再来。”
侍从期期艾艾“福晋已经知道了,让奴才和大汗通报一声”
“”片刻,皇太极道,“准了。”
吴克善忽然觉得周身有点冷。
他身穿绛红色的喜袍,是与迎亲不同的款式,踏入关雎宫的时候,迎面而出一个清癯的中年文人。
文人穿得同样喜庆,面上掩饰不住的喜色,与他周身气质极为不符。吴克善越看越是眼熟,昨儿宴饮他们像是见过,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仿佛见过很多年。
仰头望着“关雎宫”三个字,尘封的记忆跃出脑海。倏而灵光一闪,吴克善惊愕地看他,这不是妹妹从小救下,后来消失无踪的汉学师傅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妹妹的宫殿。
范文程的脚步停了下来。
面前人肤色黝黑,耳边扎着小辫,一身典型的蒙古装扮,又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关雎宫,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为格格送亲的吴克善贝勒。
可他记得吴克善不长这样。一次是十多年前他在科尔沁养伤,一次是吴克善前来盛京省亲,对方怎就完全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