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登和媳妇儿对视一眼,看得出来沈绥是真的把自己当他们家里人。
“吃菜吧,妹子。”女人热情招呼。
“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嫂子你们也吃。”顾卿卿弯眸一笑,柳眉舒展。
通过谈话,顾卿卿得知女人叫何雨,娘家和沈绥他娘是一个村的。
两个孩子大的叫沈池,小的叫沈梨。
沈池还好,沉默着吃饭,没有多说什么,沈梨的目光一直往顾卿卿和楚岱身上瞟,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沈绥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一些,用身体挡住她的扫量。
顾卿卿这才觉得好受些。
随即摇头一笑,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
吃饭的时候何雨说了不少沈绥以前的事“他两三岁的时候,他姑姑带着儿子回娘家,因为一个窝窝头,他那个表哥把小绥打得半死,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管。”
“他娘以前倒是因为这件事跟婆母姑子吵了一架,后来带着他气呼呼回娘家,被娘家人撺掇,说小绥是个惹事精,不带他去卫生所看,让他疼着才能长点记性。”
“好在他娘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到底是心疼,没听他外婆的,把小绥带去镇上的卫生院一看,骨折了。”
何雨叹道“也是因为这件事,英子和老太太还有姑子的间隙越来越深,总是往娘家跑,男人寄来的津贴也都贴补了娘家。”
“老太太肯定恨呐,自己儿子在前线拿命换来的钱票,都被儿媳给了娘家,后来经常干架,英子有娘家人帮着也没落下风。”
沈登在旁边补充道“四年前阿则牺牲,老太太也没撑多久,去了。”
后面的事可以想象到,孤儿寡母,到了娘家肯定就是任人剥削。
何贵的媳妇让婆母想办法把小姑子的钱全部哄骗到手,沈则最后一次钱就是部队下发的抚恤金。
至此,何英手里几乎没留钱。
“英子也是傻,想着娘家帮她撑腰跟婆母姑子呛嘴就是真心实意为她好,其实就是怕她手里的钱到了老太太手里才会帮她。”
沈则死了,老太太也没了,钱也骗到手了,不用装了。
何贵的儿子都去上学,沈绥要去生产队上工,这个年纪的孩子一般是打猪草放下牛,沈绥做着大人的活计回去了还要被骂吃的也被苛刻。
这也是顾卿卿刚见到沈绥时,他身上没有几两肉的原因。
听完,顾卿卿捏着筷子的手指节发白。
难怪,刚收养他那段时间,沈绥很乖巧,天不亮就起床打扫院子去后院菜地拔草,还会自己烧水煮饭,在学堂里受了委屈回来也不吭声。
怕顾卿卿觉得他是累赘,只会惹麻烦。
这顿饭吃完,顾卿卿心里郁闷到不行,心想只要何家人敢来,就直接报公安说他们侵占烈士遗产,还虐待烈士子女。
楚岱见她紧咬着嘴唇,搁下筷子,略微往后面椅背一靠,右手从桌下握着她的左手搭在腿上。
男人温热的大掌将她柔荑包裹在掌心,以示抚慰。
“沈大哥,”男人开口“阿绥他姑姑嫁在本村吗”
“对,也是因为这样,以前才经常往娘家跑,在娘家吃吃喝喝,英子才会跟她们矛盾越来越深。”
男人颔首,没什么要问的了。
吃完饭,沈绥帮着收拾桌子,顾卿卿拿了一个大一点的瓷碗,装了半碗饭倒了点蛋汤,又舀了些鸡蛋。
“够不够要不再装点”何雨说“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看你家两个娃娃养得不错,就是太瘦了得多吃点。”
团团年年像他们阿爹,骨骼修长清瘦,不怎么长肉,其实每天吃了不少。
两个阿爷还有阿爹的津贴肉票,都供给小家伙们天天吃肉肉,红枣肉饼汤、肉末鸡蛋羹都是换着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