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横遍地,人人自危,在收尸的友人也出事后,就再没有人愿意碰触那些死相可怕的尸体了任由它们在家里凌乱地躺着,在炎热的下午飞快发臭发烂,从门缝里流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刺鼻恶臭、暗褐色的浓稠液体。
国王这次的决策下达得空前果断且“正确”,确实成功地阻隔了死神的使者进入他所居住的“神圣王庭”,唯权贵至上的行动,也难得地获得了身边臣民的一致认同和称赞虽然地里即将成熟的麦子没人采收这点让他烦恼,但总比面对致死力居高不下的瘟疫要好得多。
至于其他人
他并不在乎臣民里的“民”,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哪怕现住在第二道城墙外的所有人都死绝了,只要瘟疫也因此遭到消灭,那就是值得的。
王都绝不可能孤零零地屹立,贵族们也不可能面临无人可用的窘迫因为很快就会迎来从其他领地奔来、幻想着离权贵中心更近一些,并乐意为了这份憧憬、盲目地付出自己辛苦攒下的一切的新住民。
他们傲慢得理所当然王都的崇高地位,是无可取代的。
只是在城里接连爆发过后,疫病就进入了让贵族最感到烦躁不安的时刻似乎偃旗息鼓,却又无所不在。
“今天能出去了吗”
从瘟疫爆发的第20天起,实在不愿意错过秋猎的最后机会的国王,每天都会询问一次。
而他的近臣也都不厌其烦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惹得国王遗憾叹息。
虽说他们非常清楚,国王在这句话里真正想问的,其实是那些染病的穷鬼,都已经死绝了吗
人心四散,恐惧着疫病的人们不顾一切地四处逃窜,有些甚至连多年来打拼下的家业都顾不上了,只带着极少数的财物和家人,慌慌张张地逃出了王城。
北边国境线上大小纷争频繁,是他们不敢去的,因此南边就成了绝大部分人的选择。
不幸的是,瘟疫的种子已经悄然依附在了他们身上,如影随形。随着他们一路南下,这种无形的灾难也飞速扩散。
在奥利弗得到关于王都疫病的消息时,疫病的步伐,其实已经抵达了对此并无防备的瑞切领。
“王都里爆发的瘟疫,极有可能会在不久后抵达格雷戈城,甚至可能已经抵达了。”心腹们很快到齐,等斯拜尔阐述完基本情况下后,奥利弗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必须立即展开防护措施,尤其对北方,或是经西边的矿领绕路来的人、动物、甚至是商品都要严防死守,一概不许进入。”
他有条不紊地阐述着“从今天起紧闭城门,并向民众阐明事态紧急,不论发生任何情况,都只许出,不许进。同时让城外的卫兵中止巡视任务,赶回归属领中,至于那些被困在路途中的旅人”他犹豫了下,道“视他们数量,建起临时棚舍,作为隔离区,允许他们暂住在里面,并可以定期在附近救援用的衣服和食物,但绝不允许进城。同样在城门附近,设立内部隔离区,让出现类似症状的人住进去只要有一人染病,与那人在最近有过接触的所有人都必须住进去,至少住十天。”虽然被称作五日热,但那只是基于症状做出的简单判断,谁都知道是否存在着阴险的潜伏期。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如果有其他选择,奥利弗也不愿意冷血地对王都遭受的横祸袖手旁观,只顾自保。
可他也清楚地知道,凭借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战胜能让王都迅速沦陷的可怕瘟疫尤其在不清楚引发疫情的源头的情况下,他封锁对外交通的举措,或许也是徒劳无功的。
毕竟那样做所能挡住的只是旅人,却挡不住一样擅长传播疾病的老鼠和虫蝇。
也幸好这是在领民绝对服从领主权力的时代,他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命令会遇到太多阻力。加上交通工具的有限和落后,拥有旅行能力的人们本就不多许多人从出生到死亡,做过的最远的旅行,也不过是从乡村到最近的城镇的距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