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对方有再度拉动保险的趋势,顾一野匆忙伸出手挡在他面前。
“停下。”
“停下什么停下”
高粱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村寨背靠山。一旦放他回村,他就可以躲进山里了啊”
“我知道,”
顾一野嘴上回复着问题,可眼神依然直视前方。
“但总得稳住他才行,不然我没法保证沅沅的安全。”
“可就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
“高粱,”
在那些没被他们围困起来的村民涌向二人前,他微微侧过脸、又一次点着他的名。
“还记得,我们曾经在老九连时一起上的射击课吗你比我差了几环。”
“不是吧爷爷都这时候了还嘚”
高粱很是无语的回嘴在说到一半时猛然骤停。
他忽地看向他,结果只抓住了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意味深长。
如果说,前面全是自己脑海里的猜测。那么,顾一野的下句话就完全坐实了他的推断。
“金蝉脱壳的戏码,没说只能用一次。”
“”
此刻的高粱真庆幸这成语刚好在他的认知库里,不然他到死可能都还在满头雾水猜迷底。
他深深看了他一眼、收起枪,清了清嗓随即以最大音量向着将他们团团围住要求释放俘虏的人群吵吵
“你身为我们的头儿怎么能放人呢”
在众人因为这句嚷嚷下意识看向“头儿”时,高粱混在其中顺势溜了出去。全然不知应付闹事者的顾一野在他离开的瞬间,微微上扬了嘴角。
不过就算知道也没关系,他之后只会在这对夫妻面前更加嘚瑟
“看关键转折点还不是得靠爷爷我”
这次的转折点确实只能由高粱来破。
顾一野一边安抚民众一边透过缝隙观察不远处的情况。
没有谁会比他本人更想亲手击毙劫持者,但他不能离开。此人太过狡诈,且极擅长拿捏谈话分寸。他只有留在这里盯梢,沅漪才能多几分存活率。
他观察着对方的同时,男人也在观察他。只是道路上的“障碍物”太多,他们都没法完全看清彼此。
脱离掌控的局势让男人开始失去耐心
“你们到底怎么说再不决定,我就开枪了啊”
“等等”
顾一野拨开人群走到最前方,在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时停下。
“我可以答应你,放你们离开。但你必须得保证这姑娘的安全。”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男人学着先前高粱的话,将枪对准沅漪更近了些。
“要怪就得怪你们这些戴大檐帽的吃饱没事干跑到这里,你们以为你们在维护正义是不是那你们谁又能想到像我们这样过的艰苦的人只能靠这些贩卖这些才能不被饿死”
像是被打开了按键,他从容的面具终于被撕碎。在这道面具背后浮现出的、是声嘶力竭的灵魂。
可光是吼几句,他们犯下的过错就能被一笔勾销了吗
垂落在侧的手紧握成拳,顾一野不动声色地反问
“那你们谁又能想到,有多少人因为你们家破人亡了呢”
“那些人也有家庭、也有孩子,就像你一样。可你成为让你们家扬眉吐气的孩子了吗”
“”
兴许是“家庭”和“孩子”这几个关键字触动到了他,男人握着枪的手有一瞬间的犹疑。
捕捉到了这一点的顾一野选择乘胜追击,他丢下枪、举起双手缓缓上前。
“你们走吧,我不会跟着。我的下属也不会。”
丢掉枪无疑是让自己陷入被动,也意味着没有东西能再对他构成威胁。
男人试探性的迈出一小步,见对方确没有任何移动的欲望、在场的几位士兵也都追寻长官照做,他这才推着戴沅漪准备绕开队伍前进。
沅漪被推的一个踉跄,但也因此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之所以没有参与谈判,一是因为刚才那一枪恰好打在了过去战争留下的旧伤、加之男人抬起的手臂一直压着这道口子,她的确连说话都费力。
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在养精蓄锐。
沅漪想若是她能找到机会逃跑再好不过。但,若是劫持犯不肯罢休、又或是中途反悔。那么,她就算是拼死也会撞到枪口。
戴沅漪宁愿死的痛快,也不愿意当阶下囚。更不能成为部队的拖累。
她这样想着,被不断推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