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方没有接话。
沅漪也不急,又或许是她的心情确实没那么好。总之,她没有如往日那般圆着场。
两人就这样相继无言了会儿,最后还是他率先开了口。
“我不是想安慰你,”
他转过头、在与其对视的瞬间里,顾一野听见自己认真笃定的说
“我是想告诉你,留在团里、也很好。”
“”
南征说他们卫生连之后一定还有机会调回师部。
韩班长说无论身处哪里、她是卫生员的身份都不会变。
同寝室的战友说她在哪儿都可以发光。
可那么多人里,只有顾一野对她说
“留在团里,也很好。”
像是一记强力针、抚平了她内心深处隐藏的胆怯与失落。
这计针效仿佛是在告诉她
无关兵种、无关实力,而是单纯的作为归属地,对她来说、很好。
顾一野说的是实话。
早前就听到他们这儿的卫生员在抱怨不能去师部。后来偷偷溜去见江南征的高粱也将女兵连长那儿下达的“卫生队全体不去师部、改为留守原地”的指令转述给了他。
他就知道,也许今晚是个出去的好时机。也必须出去。
可顾一野浑然忘了现在已经是晚上。
这就导致当他费尽心思爬上女寝周围高墙时,差点没把在庭院里收衣服的江南征吓的灵魂出窍。
在得知对方是来找阿沅后,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她前面就出去啦,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不在寝室啊
顾一野略加思索后压低了帽檐,道了句“多谢”就匆匆跳下墙。
整个问答式对话只持续了几分钟不到。因为时长过短,以至于江南征收完衣服回到寝室才反应过来其中有让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
大晚上的,
如果他没有恰好碰到她,那他又该怎么找人呢
以及,
“原来,那被称作“正人君子”的顾一野也会学高粱米爬墙啊。”
早早离开现场的当事人自然是没能听见江南征的吐槽。只是边走边过滤着戴沅漪可能去的几个地方。
不在寝室,现在是休息时间、也不会在训练场。
训练场和寝室都不在的话,那大概率也不会在室内。
不在室内不在室内
心下一动,脑海里有了方向。
顾一野想到的地方正是驻地外的那片树林。
那片,他们不曾相约、却偶遇过几次的树林。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转身去请了假、然后向所想地出发。
幸好,他赌对了。
在他说完自己不是来安慰她时,对方眼底涌现的惊讶是那么显著。
有什么好安慰的呢。
顾一野失笑。
可他也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那个时候啊,许多人选择参军都是一腔热血想要保家卫国。大家都还没有意识到卫生兵的重要性。甚至连部分老兵都觉得所谓卫生兵是贪生怕死、不学无术的废兵。
他们不用上战场、每天只需要躲在卫生室里给人包扎包扎就好、甚至专业课都只是基础医疗知识。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这些嘲笑的人只想着他们不用上战场,却不曾想过当自己真正在战场上遇难、是谁在一线抢救他们,又是谁将无人问津的他们从战场拖回来。
所以顾一野知道的,卫生队在新兵里引起的争议有多大。
而在这届有限的卫生兵人数里,沅漪又是个女辈。更容易成为议论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