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你,发什么呆呢”
蔚景逸跟上他们,一起往外走,可到最后,却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周妙宛的背影。
她生得白,凤袍于她很相衬。
最开始,他很担心她。
后来在街头巷尾,摇着拨浪鼓的小孩都学舌传皇帝皇后恩爱伉俪,他心才渐安,只当那时陛下给他下的令是一场乌龙,是他误会了。
她能过得好,他应该是满足的。
可心底却难免酸涩。
她颇有身手、擅跑马、识瘴气他不知她的过往,不晓得她是从何处学来这些东西,明明宫内宫外都对这个皇后的好命艳羡不已,可他就是执拗地觉得,这样洒脱的女子,不应该被困在宫中,日日去管夫君的妾。
蔚景逸收回目光,掐住自己的粗粝的掌心,强令自己不准往下想。
日后无事,他还是少进宫吧。
以免撞见她,给她带来麻烦。
乾清殿。
李文演正在后殿习字,桌案前有一摞摊开的奏章。
见周妙宛前来,他并不惊讶,道“皇后今日,怎想着要来找朕”
周妙宛不想打哑谜,直接问道“朝中的风言风语,皇上可曾知晓”
他搁了笔,手支在桌上,“哦是什么样的风言风语,皇后可同朕一叙”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说臣妾给您下了蛊,让您为了臣妾荒废了后宫罢了。”她说。
李文演像是来了几分兴趣,他抬手屏退左右,道“朕同皇后乃是夫妻,缱绻情深,又有何值得指摘的”
周妙宛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
她担心的是,他不打算放她走。
如今朝中时局尽为他掌握,如果不是他有意纵容甚至添柴点火的话,这样的传言根本传不到她耳朵里。
造出这帝后恩爱的谣言,最后却又要废后,那岂不是白白给自己加上一顶负心薄幸的帽子
周妙宛捏紧了拳头,她问“皇上,您先前答应臣妾的事情,可还作数”
李文演仿佛听不懂她说什么一样“什么事情,说予朕听听”
她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废后的旨意,还在臣妾手中。”
李文演不以为然地看着她“朕不至于就忘了此事。”
周妙宛实在太想获得一个确切的答案,来支撑她度过余下憋闷的时间。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说“九月初九,安置完宫中的重阳夜宴,臣妾便自请离去,还望陛下高抬贵手。”
皇权可怕之处就在于此,她半生的去向只在他一念之间。
他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闲闲道“皇后且放心,只怕你到时抱着朕的腿,求朕别让你走。不过啊,朕那时也会硬下心肠传旨送皇后离开的。”
周妙宛道“到时臣妾一定不劳您费心,陛下多虑了。”
李文演耸了耸肩,未置可否。
周妙宛得到了答复后,没有久留,她转身离去。
匆匆迈过了乾清殿的门槛,却正巧在门口遇见了德妃和周美人。
周妙颜被封了美人,不知怎的和德妃熟稔了起来。
见两人向她见礼,周妙宛挂上惯常的笑容,道“起来吧,二位妹妹。今日也来给皇上请安”
周妙颜一向和她不对盘,眼下受限于身份不敢说什么,只敢暗暗地阴阳怪气。
“比不得姐姐圣眷优渥,不过呀,臣妾和德妃姐姐此番,可是来陛下跟前自讨没趣,而是陛下传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