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一干言语上稍有冒犯过皇后,甚至只是私底下说嘴了几句的嫔妃都被皇帝重罚后,阖宫上下再也无哪个嫌命长的敢多言。
周妙宛乐得清静,顺势连晨昏定省都免了,李文演倒也没说什么。
他并不在乎这种事情。
而周妙宛趁着闲下来的时间,已经着手为逃之夭夭做准备了。
这座历经两朝的巍峨宫殿,实在太大,先帝在时女人多,这么多宫室尚还能派得上用场,如今它们大多已经荒废了下来,寂寂无人烟,落满了灰尘。
周妙宛反复思忖着,自己身边宫人虽多,可到底李文演没有疯到日日让人紧盯着她,她尚有可脱身的空间,而这么大的皇宫里,冷僻的地方杂草都长得一团一团的,她一朝跑了,还有喘息的余地。
皇宫大是件好事,越高耸入云的树,就有越多分叉的细枝末节,哪怕是皇帝,也会有掌控不到的地方。
可是
周妙宛想得脑袋有点痛,出宫算不得太难,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的是出宫后怎么才能不被这个疯子逮回来。
她不能轻举妄动,一旦出了点什么岔子
那她的下场不会比娴妃好到哪去。
周妙宛不禁打了个寒颤,凝夏见了,以为她是出来喝了冷风,忙给她把披风的毛领子拢了拢。
“娘娘,您现在可受不得凉,起风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那夜的冷雨终究还是给周妙宛留下了病根,不只是在腿上。从前的她手心总是热热的,像个小火炉一样,而现在的她才过秋分,就穿上了厚厚的绒袄,风一紧,就要打寒战。
周妙宛没有逞能,已经出来了小半个时辰了,熟悉宫中布局也不急在一时。
“回去吧。”她说。
凝夏的手热乎乎的,周妙宛下意识扶紧了她。
穿过熟悉的回廊,转角处忽而有一个年长的老太监跪下朝她见礼“见过皇后娘娘”
周妙宛没在意,略一颔首,裙摆正要施施然拂过他的眼前。
突然,老太监说“老奴斗胆请娘娘留步”
周妙宛脚步一顿,既而转过身来,望着老太监身后一望,正巧见得后面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小亭子。
里面坐了个人,是蔚景逸。
似乎感知到了她的目光,他没有出声,反倒直接走开了。
周妙宛了然,是他有话要同她讲,不好直接同她私底下来说,所以才遣了人来。
蔚景逸的刻意避嫌,周妙宛是知道的,他如此都要同她说的事情,一定很重要。
于是她对老太监说“起来说话。”
老太监应声而起,不过仍佝偻着背,周妙宛只瞧得见他沧桑的额头。
他上了年纪,但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哪怕此时已经压低了声音,周妙宛也依旧听得格外清楚。
“娘娘,请您对身边人多加小心。”
听了这话,正搀着周妙宛的凝夏把脚一跺,柳眉倒竖“你什么意思”
周妙宛拦下了她,朝老太监道“请您直言。”
“蔚大人托老奴告诉娘娘,请您务必要小心谨慎,同家中宫外划清界限。”
周妙宛还想再问什么,可老太监已经躬身慢慢后退了,他说“老奴言尽,恭送娘娘。”
家中宫外周妙宛心乱如麻,回宫后立饮了三大杯热茶,试图平复心情。
凝夏见状,忙安慰道“娘娘莫要太过挂怀,如今我们身在宫中,本也与宫外没有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