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周妙宛是又气又笑,她刮了刮弦月的鼻子,问道“今儿怎么回事没上冻的地方也敢去滑,这是没掉到冰湖里,不然”
弦月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捂住了羞红的脸,她说“娘,我我”
我了半天没我出个结果。
周妙宛不知是爱是恨地揉了揉她的脸蛋,说“晚饭还没吃呢,好好地坐着,别动弹,我去买些吃的来。”
李文演还站在医馆门口,他还没来得及添厚衣,又是一路顶着风来,嘴唇还泛着紫。
周妙宛叹气,对他说“站在门口给人家当门神呐想吃点什么”
她的语气柔和到让李文演惊讶。
他愣了愣,只说“都好。”
周妙宛叫他去里头帮忙看顾着弦月,自己去了街上,在就近的小摊上要了三碗面疙瘩,又去成衣店买了件男人穿的厚棉衣。
回医馆后,大夫已经给弦月接好骨了,小妮子心大,痛过就忘,正坐在椅子上翘着脚晃啊晃。
李文演“谨遵”周妙宛的命令,坐在对面眼都不眨地看着弦月。
周妙宛把棉衣递给他,说道“可别再多个伤号了。”
城门已经关上,今晚是回不去的,三人也只能在寻个客栈住一晚。
要了两间房。
弦月第一次在外面过夜,稀奇得不行,瘸了只手也不消停。
连摆在架子上的木盆她都要用自己健全的手去摸摸。
周妙宛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骂人好了。
她轻咳一声,弦月立马乖巧,她坐在床边说“娘,我们睡觉觉吧”
周妙宛
弦月折腾许久,倒是困了,周妙宛却睡不着,半夜锁好房门,决定在走廊转悠两圈。
她才推开门,就听见隔壁的锁拧开的声音。
李文演也推门走了出来。
周妙宛问他“有事”
他摇了摇头,说“听你这边有动静,以为有什么事情。”
周妙宛眼神微动,她压低了声音“阿月睡了,走远两步说话。”
不是走商跑腿的旺季,整座客栈几乎没什么人,静得很。
李文演看着她,突然开口,语气怅惘“这样的时候,我缺席了太多。”
周妙宛知道他什么意思,她甚至能猜到李文演下一句想说什么。
果不其然,他继续道“你很辛苦,我愧对你。”
周妙宛哑然一笑。
当然辛苦,小孩子没有没病没灾的。
她自己在纳罕部和月亮城间讨生活,挣了些薄名,捎带着趁着商路发展,给自己和弦月攒下了一些安生立命的底气,也是辛苦的。
但周妙宛直言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些年很难受与你想的相反,过去这七年,是我最快乐的七年。”
比待字闺中,做不得自己的主时快乐;比困在宫闱,性命被他所掌时快乐。
辛苦,可她不觉得苦。
因为她吃得每一分苦都是为了自己。
她说得直白,李文演忙解释道“我并非盼你不虞”
周妙宛嫣然一笑,摇了摇头。
李文演说“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
周妙宛未置一词,说道“很晚了,回去吧。”
她要走,李文演却叫住了她。
他诚恳地对她说“我很多时候,都不太懂你。但这一次,我会尽力去理解。”
周妙宛没有回头,但她的脚步顿了一顿。
她的手握在了门把上,许久后,才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扭开门进去。
懂与不懂的,也很难说。
毕竟这个世上,谁又敢说自己真正懂一个人
愿意去理解,已经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