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个小时后,女执行制片也赶了回来。
她的项目还没进组,今天恰巧从外地看景回来,也受邀参加分享会,讲自己的人生故事,以及执行制片的人生苦与乐。
“制片就是跟着各个项目组跑,每个项目都在不同城市,要一直做下去,代价几乎是放弃家庭和生活的。
“别的职业,谁跟你谈恋爱啊动辄几个月见不到人。
“一个女孩子,晒的跟黑炭似的,跟组都是体力活,还要管控整个项目的各种状况。身体累,心也累。
“可就算这么难,女制片也未必争的过男制片。体力跟不上,女制片在组里还比男制片更容易被场务等找麻烦,谁让你是女人,看起来就更好欺负。
“而且老板还总觉得你会结婚生子,耽误项目。给你机会啥的吧,又担心白白培养你。
“结个屁的婚,生个屁的子啊我去哪里泡男人我有空吗我有条件吗”
女执行制片阐述自己职业时,最后一个住户金融男赶了回来。
一身酒气夹杂着香水味道,不知道刚从一个多少人的局里赶回来。
金融男坐下先灌了大半杯水,才说的出话。
“上海所有喝酒的地方、唱歌的地方、各种场子,我都去过,拉项目,做调研,陪客户、老板们喝酒。
“玩儿,往死里玩儿。
“我上个月才喝到胃出血,那有什么办法胃好了,还不是得继续。
“好像花钱如流水,但这些钱哪是我的
“花公家钱玩乐我才是被玩的吧
“这样玩半个月,你看看你能不能受得了”
陶筝身体前倾,肘撑着膝盖,专注听这些做着不同行业的人倾诉。
他们也谈起自己的梦想,谈起工作中占优势的、被别人羡慕的地方,可更多的是满地狼藉和不体面。
人生百态,各有各的苦楚。
谁还不是哭着痛着,仍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整装再出发。
大家一直聊到晚上11点,陶筝忍不住感慨,这一代人的社会压力太大了。
70后80后还有创业和阶级跃升的梦想,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彻底改变人生。
可这一代人已经进入到社会资源占领和拆分的中后期,一切都稳定了,阶级也逐渐固化。
越来越多人觉得再怎么努力,好像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阶层和状况,于是开始有了躺平文化,有了咸鱼梦,和干一天活、网吧蹲三天的三和大神。
陶筝揣着这些故事回到家,洗漱好后躺在副卧床上,开始思考如何将这些融入到故事里,通过电视剧去传达这一代年轻人想要呐喊出声的内容,去帮年轻人做表达、做情绪宣泄。
她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快睡着时,门忽然被敲响。
回神,她愣了一会儿才想到,这个房子里还有个丈夫。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她在自己空间里呆着时,陈书宇主动敲门找她。
恍惚了会儿,门再次被敲响,陈书宇的声音隔着门框闷闷传来
“阿筝。”
陶筝跳下床,拉开门,倚在门口仰头看他。
“回主卧睡吧。”他微微颦眉,说这话时似乎很纠结很煎熬。
“为什么”陶筝问。
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该在它应该在的位置,就像他书房、主卧和卫生间浴室里放着的东西,都必须永远的放在他安排好的位置一样。所以睡觉的这个时间段里,她也必须在主卧才对,是吗
他强迫症犯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问,想了想又说“要不要聊聊”
“过去几年里,我找你聊的次数还少吗”她问。
她找他聊,希望他多陪陪她,他温柔的抚摸她头发,说一天上班太累了,晚上回家需要自己的空间。
他夸她是个好老婆,很懂事,劝说哪怕是最亲密的夫妻,也需要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才能幸福长久。
她被劝服,于是当他自己呆在书房时,她这个乖巧的好老婆绝对不会不给他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