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楚天阔终于将目光停留在巫满霜的身上。
“剑开双刃,不但能伤人,也能伤己。”
他把巫满霜拎在手上,然后往他的手里塞了一柄匕首。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
话音未落,小镇上忽然传来一阵叮咚的琴声。
似男似女的清音曼妙吟唱,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骤然打乱了楚天的所有安排。
他猝不及防地抬起头来,只见山茶镇上废弃的旧戏台上,忽然点起了灯盏千百。
一道朦胧模糊的身影藏在淡粉色的桃花纱帘之后,信手拨弦,若隐若现。
楚天阔的手掌不自觉松开,巫满霜直接跌在地上,闷哼一声,而楚天阔犹自未觉。
他痴痴地望着戏台的方向,竟仿佛一时之间忘记今夕何夕。
甚至不知不觉间,连束缚言落月三人的禁锢都无声松开。
此时此刻,唯一能在楚天阔干涸已久的心田上留下印象的便是
“小师妹”
楚天阔开口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怕惊飞一段过去的旧故事。
覆水难收,发生的一切也难以挽回。
可他仍然仍然想期待一个奇迹。
淡粉色的纱帘,一寸寸地卷起。
纱帘后,那女子仿佛对此闻所未闻,仍然自顾自地拨弄琴弦,低吟浅唱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终于,这琵琶半遮的神秘女子,露出半面真容。
言落月三人一边趁机悄悄撤退,一边忍不住回头朝戏台看了一眼。
纱帘卷起,言落月第一眼看见的,是这女子的长相。
纤眉如河畔垂柳,粉靥似前庭花树,最妙的是一双机警又灵动的眼睛。
假如这便是陶桃的模样,那她可真是个容颜俏丽的美人。
楚天阔的反应,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失神地望向女子,喃喃道“淘淘”
短短两字,泄露出的情绪已然如同波涛激浪,令楚天阔内里惊骇欲绝。
又过了片刻,楚天阔夜深惊醒般回过神来,厉声道“你不是淘淘,你是”
直到此刻,言落月这才看出,这“女子”虽然穿着一身齐楚的裙装,但其实并非女人。
他骨骼挺拔,身材修长,只是借着半坐的姿态,先前又有着纱帘的遮掩,看起来没有那样高大而已。
“女人”慢慢地转过头来。
当他露出另一半未曾妆饰的真容时,连言落月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那另外半张脸上横七竖八的疤痕交错、还落着大片大片的愈合后凹凸不平的烧伤,嘴唇更是像一团被融化的蜡一样,呈现出相当扭曲的歪斜痕迹。
比起他做女子打扮的灵动,这半张属于他自己的面孔,根本是一张被损毁的脸
然而,哪怕只是对着这半副如鬼似魅的模样,楚天阔仍然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这一次,他震惊得当场倒退了一步,就好像有人重重往他心脏里捅了一剑,然后又恶意地把剑柄拧转了一个回旋。
“师、弟。”
楚天阔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叫出那个旧称。
“是我啊,楚天阔。我带着桃桃,一起来看你了。”
宋清池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女子裙裳,动作竟和当年打算从容赴死前,整顿衣冠时的模样十足相像。
楚天阔哑声道“你这些年你的脸”
宋清池扯起烧融的半边嘴角,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