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李家,魏家面临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魏大的丧礼来得人越少越好,家里快闹翻天了,哪有功夫招待来客
提到那不争气的大外孙,老夫人拄着拐杖怒道“还提那个做甚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娶了人家不好好待人家,偏要作死。他若活着,老婆子一拐杖早瞧他脸上去了”
归根到底,魏大若孙氏有半分好,哪会招来祸源
“娘,娘您别恼”
“夫人,稍安勿躁”
“祖母你快宽宽心,孙儿给您捶捶肩”
颜家双璧颜如倾、颜如毓一左一右哄着老太太,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说一千道一万,魏大终归是死了,骂得再狠也活不过来。
“不管这些了,阿晴都来信了,都准备接待罢。”
太师发话,颜大公子看过信后面附着的单子,失笑“咱们奚奚还挺讲究。”
就这吃穿用度,诸般条例,都赶上公主了。
“废话。”老夫人嗔他“讲究才是对的。”
老人家忽然想起一事,问“她那妾也来吗”
先前光顾着生气了没仔细听。
颜大公子道“来与奚奚一起来”
“也是,可不得有人伺候着,日常暖床叠被,天也冷了,离不了人。”
老太太自言自语,身后的颜如倾、颜如毓快笑疯了怎么他们祖母这话说得好像表妹离不开女人
颜如毓憋不住笑出来“祖母,您还是担心担心表妹一来,能勾搭咱们京城多少世家的贵女罢。”
“胡说。”颜太师斥道“什么叫做勾搭书怎么读的”
“就是”老夫人温声纠正“那是咱家奚奚魅力四射,桃花运挡也挡不住。”
他们一家子家风开明,对魏平奚纳妾一事持赞同态度,纳妾而已,又不是娶妻,有甚大不了的。
外面那些人就是小题大做拿着鸡毛当令箭。
纯粹吃饱了撑得
商议好接待之事,颜家人各自回房钻被窝,睡足觉明个才有精力忙。
且说回陵南府,魏家,门前白灯笼高高挂,衬着漫天的风雪,气氛悲凉。
大公子这一生活得尽是给别人看的,娶了妻子放在家中当摆设,自欺欺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二弟与妻私通,无他存了借种的算计,哪有的今日之困局
困来困去,没困住旁人,先把他自个困得身败名裂。
陵南府有名的爱妻君子,到头来既不爱妻也非君子,来吊唁的人不多,闹了这一通魏大的名声算是臭了。
有心疼孙氏者,更有咒骂孙氏者,孙氏为报复夫君与小叔子有染,孙家和魏家这笔乱账算不清。
魏家门前哭者寥寥。
死了一个嫡长孙,损了百年清名,老爷子人在家中火气一直居高不下。
魏二被发疯的兄长伤了命根子,李氏闹着和离,李家有位做过当今陛下乳娘的老夫人,轻易得罪不得。
长孙死了,次孙废了,留下一堆麻烦事,硬着头皮办下这场丧事,老爷子为避风头跑去戏伶阁躲清闲,烂摊子交给儿子处理。
办完丧事的第三天,魏夫人欲携女上京。
管家前往戏伶阁报信,老爷子大为光火,披头散发赤脚地来到正堂,便见儿媳极尽端庄沉稳地捧茶而坐。
他气极反笑“你儿子才死你就要上京,京城有哪里好,这般勾着你的心”
“京城天子脚下,我大炎朝泱泱帝都,自然哪里都好。”
这话藏着陷阱,若反驳可不就成了不满帝都繁华往大里说便是不敬君王。
老爷子官场战场横行多年,虽是放权给魏汗青,昔年气魄仍未改,他拱手抱拳朝着京城方向拜道“天子脚下,皇朝帝都,自是威震四方,老臣断无半分不敬。”
他慢慢放下手“但你要带平奚去京城,除非我死。”
“何必把话说得那么绝”魏夫人柔声慢语,一心捻动她那串佛珠“府里生乱,不走难道还要留着过年吗”
可不是
再待下去真要过年了。
老爷子从来不喜欢这个儿媳,魏汗青都不敢这样顶撞他,一个女人,哪怕她姓颜,是太师之女,皇后嫡妹,这家里总还是有家法的
“你敢”
魏夫人看着外面尚未除下的白幡,白幡在风雪里飘摇。
想到她失去的长子,她叹口气“此事侯爷已经同意了,老爷子不满大可找他去说,没必要和我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