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真如此,便是老天不公。
季家既做了天下之主,老天怎会不公
慢慢来。
颜袖在心里安慰自己。
是黑是白,是真是假,深潭下潜藏的图谋终有一日会浮出水面。
十八年都等了过来,再等几月,无妨。
她一脚迈进折花殿的门。
翡翠玛瑙跪拜行礼。
魏夫人夜里不睡守在女儿榻前,眼睛里的情绪多到要淹没她自己。
“夫人,娘娘来了。”
颜晴从沉思里恢复清醒,眸心闪过一抹警觉。
床榻上的人睡着,内室仅余一盏灯火,皇后娘娘压着步子走进来“她怎样了”
“没破相。无需娘娘惦记。”
碰了个软钉子,颜袖不声不响观她眉眼神情,没理会作为母亲对女儿受伤的愤怒,她走上前,玉手挑开床帐。
见到魏平奚着了锦绣云纹样式的里衣搂着妾室安眠。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和小时候一样乖。
皇后不自觉多看两眼,目光停在她白布裹着的额头。
睡梦中魏平奚抱着她的宠妾皱了皱眉,翻身埋入女人的胸怀。
颜袖笑她睡着了都不忘占人姑娘的便宜,忍着摸她脸的冲动,倒退两步放下帐子。
“本宫已经教训过杳儿了,她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也不必介怀。”
“臣妇岂敢。”魏夫人油盐不浸,大有不领情的意思。
皇后挥袖离开。
过去不久,魏夫人也叹息着离开。
烛火幽幽,躺在床榻的四小姐无奈地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看来母亲和姨母的关系并没外祖母所说的亲厚,寻常姐妹都不会如此搭话,她们二人倒是有趣。
左右睡不着,她抱着美人调整好舒服的睡姿,顺势剥了郁枝的衣裳。
穿着衣服手感总差了些,入夜不会再有人推门而入,她行事能放肆些。
这么多年她念念不忘的始终是母亲挂在墙上的那幅画,白衣儒服,艳绝天下。
以前在魏府她经常夜里失眠,睡不着就会跑到母亲寝居室的房顶,久而久之看过不少活春宫。
母亲每每与父亲行欢都要跪伏在那画像前。
母亲与父亲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
谁又能想到堂堂仪阳侯不过是女人家用来消遣的器物。
魏平奚想过很多次她是不是魏家的女儿若不是,她真正的父亲会是谁
她怀疑陛下是她的生身父亲。
然而白日她有留意母亲与陛下的接触。
陛下是大炎朝勤勉治国的好陛下,更是皇后娘娘痴情不改的好夫君,全程与母亲只有一次对视的机会,目色坦荡,不似有旧情。
倒是母亲,一腔情意不敢泄露,只是那情意她看的出来,娘娘自然也看的出来。
娘娘身为颜家嫡长女,嫁给陛下为后的同一年,母亲成为魏汗青的正妻。
既然不爱,为何要嫁
既然嫁了,那至今仍在房间悬挂陛下年轻时的画像,岂不荒唐
魏平奚睡不着。
上一辈复杂禁忌的纠葛刺激着她的心,她不知自己的身世,也为母亲所做之事,对娘娘、对陛下,抱有深切愧疚。
一觉醒来,后宫的天似乎变了。
皇后娘娘为给外甥女出头,杖毙了皎月宫的奴婢,没给公主半点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