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不动声色安排下去。
长夜漫漫,黑夜退去,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
孤辰子一口血呕出来,气机衰败,年轻的面容肉眼可见地衰老下去。
魏平奚颤颤巍巍站起身,喉头发痒也想吐口血缓缓。
然而抬眉望见一双双关怀担忧的眼,她忍下那份痒,咽下上涌的血腥气,清清淡淡地绽开怡人的笑。
亲人、友人,有这些支持她、盼着她活下来的亲友,她才能在这场斗法中坚持下来。
生而为人,要有底气才能活得好。
郁枝等了好久不见四小姐朝这边望来,滚烫的心渐渐冷却,她黯然地垂下眼,柔和的沉水香飘忽而至。
成为新晋天下第一大高手,魏四小姐性子仍如往常一般古怪,她倒在郁枝怀抱,不顾在场许多人看着,脸颊在美人脖颈蹭了蹭。
“我要睡会。”
历经两天两夜的战斗,魏平奚终于回到自己的温柔乡。
郁枝羞红脸,又觉得这样不管不顾在她怀里睡着的某人过于可爱。
之前的黯然早不知飞到哪儿去,她眼尾扬起欢欢喜喜的笑,恰如一朵花开在最美好的春天。
药辰子跟着老脸一红,再三确认魏平奚是累狠了沉沉睡去,他长舒一口气。
季萦不好意思往女人怀里看自己的女儿,忍着心痒别开脸。
他有这顾虑,颜袖却没有。
颜袖仔仔细细打量睡熟了的女儿,拿起绢帕为她擦拭脸上的细微灰尘。
孤辰子败了。
一身邪功被废,长发归于苍苍,再无悬阴老祖的叱咤嚣张。
“二小姐”
“废物。”
骂完人,颜晴叹息一声,迈开步子款款走来,福身一礼“臣妾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你还有脸来见我”颜袖斥问。
曾经好得形影不离的一对姐妹,到了此时情分崩碎,也是惹人唏嘘。
颜晴毫不意外她的怒火,不过此时此刻她更想和陛下说几句话。
皇后看出她的打算,冷笑“阿晴,我待你不薄。”
“那为何不将陛下让与妹妹”
姐妹间的谈话周遭之人不敢听,但风声阵阵难免灌入耳,北域圣女扯了扯唇角“你好大的脸。”
颜晴对颜袖尚且有好脸色,对旁人根本不屑一顾。
北域圣女继续冷嘲热讽“在我们那,你这样的人要被火烧死的,尸骨都不能埋入黄土。”
“你闭嘴”
“你要我闭嘴我就闭嘴,你以为你是小画师么”她看向郁枝怀里的人,含情脉脉。
郁枝忍不住搂紧四小姐,总觉得这圣女下一刻就要来和她抢人。
颜晴轻蔑一笑“我要是你,就把人抢过来然后弄死这妾,和奚奚过一辈子。”
白行衣朝她递了枚白眼,煞有介事“像你这般心狠手辣不要脸的,不多了。”
“你不敢”
白行衣拂拂袖子“我可是北域圣女,不做掉身价的事。”
“那你爱得不够真,不够狠,活该没人要。”
她这张嘴太毒,白行衣脸色微变,衣袖扬起,隔空一巴掌打在颜晴脸上“你也配和我说这些”
江湖人行事快意恩仇,打完之后她自觉没趣,嘀咕一声“你才没人要”,躲去树下打坐。
颜晴脸上挨了一巴掌,不以为意,朝白行衣挑衅道“还以为你能打死我,结果就这废物”
“”
这下不止闭目养神的白行衣心头火起,天下第二的杨若也眼皮乱跳这位,真是嫌命长啊。
“世人多虚伪。”
“那不是虚伪。”郁枝大着胆子开口。
“这也有你说话的份”
这人连北域圣女都敢怼,天下之大没她不敢骂作“废物”的人,若有,当是帝后一家三口。
郁枝猜不准她背地里使什么诡计,不过魏夫人给她的感觉太危险,她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最疯狂的念头来揣测。
她有心拖延时间,认真道“那不能称之为虚伪,人之所以为人,是有底线。猫猫狗狗尚且爱其子,你养奚奚十八年,到头来只想杀她。
“你的爱是假的,只会让人感到恶心和痛苦。那不是爱,那是一己之私。”
“笑话何人又不自私”
“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有人怀重金招摇于市,路人见之心喜,想取之,然有道德作为准绳,再是心喜也只能当做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