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昰抓住关节,细细咀嚼“不许借道”
陆明睿笑道“也客汗鬼得很,是怕咱们的火炮一直往前推,克烈部无抵挡之力。他这一手,直接把什么大巫大灵童的截留在城内,名为庇护,实为人质要是打退了咱们,他北上去跟元汗请功,要是打不过咱们,立刻捆了人质跟咱们盛朝投诚正是进可攻,退可守,猾得很”
克烈部,蒙古草原的强势部族之一。
北元版图虽划得大,阴山与漠南草原这块却都是铁木真时代打服的,如今第二代汗王窝阔台对外称颂自己宽宏大度,厚恤各部,各部难免要动点心思。
正事议完,已近黄昏,主帐里的文吏终于得了点喘息之机。
这时节的雨总是下得痛快,上马关坐落于高地,一面迎风坡一面背风坡,日日半城风雨半城晴,空气潮得很,却也把暑气压下去了,尚且不算难过。
太医刚从军帐内退出来,廿一抬脚上前,低声问。
“殿下如何了”
陈太医摇头唏嘘“头疼最忌忧思劳神,殿下经络壅滞,血脉不通,我在他额上以温针炙刺了五针,先行气活血,再取药汁滴入穴。”又低声说“用的全是虎狼之药啊,不停药则提神醒脑,可熬过这阵子,怕是要大病一场了。”
“您费心了。”
廿一送人出了门,抱着剑在帐外溜达了两个来回,方一咬牙,想进帐去劝殿下不能再这么消耗身体了,便见又一个令兵背着两杆三角旗,疾步跑来。
红旌,危急
“殿下大同最大的炮药库炸了,死伤累千”
左近一群将军听得消息,哗然大惊,都疾步冲进了主帅营。
“因时已盛夏,熬硝匠们昼夜不歇,一时疏忽失察,没防住火药受了潮,堆积成山的硝粉自燃,硫磺、硝石几个库房殉爆,火足足烧了两天一夜才扑灭”
“元兵窥得端倪,趁机反扑,二十万大军发兵向南,已经用投石炮轰断了长城”
“代亲王不敢仓促出兵,只得下令死守城防,可整个大同的炮药撑不过五日,亲王请旨求皇上点兵增援”
来不及的。
晏少昰扫一眼兵棋大沙盘,这些时他日日看这棋盘,已经将战局熟记于心,当机立断道“点五万精锐,急行军,五日内赶到。”
大同,不仅是京城西北唯一的屏障,也是北地最大的兵工厂,大同要是破了,这仗便没必要打了。
监军急得白了脸“殿下不可您糊涂了,怎能点五万人马”
说至惊骇时,竟扯住了二殿下的手臂,又蓦地反应过来自己此举大不敬,一个猛子扎到地上跪下。
“大同是不能丢的重隘,咱们上马关就敢丢了吗五万兵马,还是精锐,会掏空咱们一半的戍军”
“是啊殿下,雨天一受潮,咱们的火炮保不准哪天就哑火了,这半年苦练精锐还唯恐不及,哪有余力去援代亲王”
“若调走了精锐,蒙哥此时大举进犯,攻破上马关,南下便如入无人之境京城危矣皇上危矣啊”
这话说到根儿上了,一群老将也认定万万不可出兵,该是等大同的战报送回京城,再由皇上定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