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荼荼皱着眉靠近,把那扇窗户打开,只见窗子木销上系着一个小布袋,两手能捧住的大小,看不出装的是什么。
唐荼荼探出脑袋左右望了望,一个人影也没瞧见。
她又提声道“我要睡了,今晚别再来了”
四周没人应答。
唐荼荼不太愉快地把窗户和帘子都合得严严实实的,把布袋拿回屋里看。
袋子里头装的是三只小玉瓶,怕她脑子不好使似的,写明了是“焕肤膏”,还特地附了张纸,写“五天后开始用”,用法也附在后边。
五天后,烧伤膏就用满十日了,是二殿下说要给她送药的日子。
每只玉瓶一指高,都以塞子封着口,唐荼荼没拆开。药瓶底下还垫着一沓布料,唐荼荼细瞧了一眼,眉眼立马耷拉下来。
这是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蚕丝手套。
这是什么意思怕她伤着手不好看么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大心机家的东西收不得。唐荼荼心忖,这药收了也就收了,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手套就算了,有母亲做
的手抄足够用了。
这一沓手套,她打算全放床底下去,正要整理打包,手心碰到那一沓手套的瞬间,唐荼荼动作停了停。
做工好像挺精细的哈
好像比母亲的手抄方便哈
她“拿人手软”的气节矮了半拉,左右没人看见,唐荼荼试着戴了戴。
手套不大不小,正贴合她的手,蚕丝冰凉凉的,还舒服透气。外边瞧不出走线,缝线也不掩在手套里边硌手,而是全隐在了指缝间,兼顾了好看和舒适。
前脚还觉得母亲心细,这会儿,母亲的心细竟比不过他了。
哼,又是打一巴掌给颗枣的套路。
唐荼荼心情复杂,留了一副手套在桌上,剩下的通通塞进衣箱里去了。
怕母亲多心,次日唐荼荼出门的时候,还多了个心眼,手套戴里边,手抄罩外边。
唐夫人心里暖融融地送她出了门,檐上猫着的影卫一扭头就去禀报二殿下了。
晏少昰刚下朝,握缰的手紧了紧,一鞭子抽在马臀上往刑部去了,留下一句。
“她不戴,就不用再送了。”
京城百姓常挂在嘴边的话,有一句“东贵,西富,南扑闯”,这个南说的是城南,尤其是南市,财运到的时候,在南市上闭着眼睛都能捡着钱的。
“闭着眼睛捡钱”是玩笑话,南市上商路多却是真的。
南市与东西市不同,不是固定的常市,样式有点像赶集,是每个月固定十五号开放的,每次时长五天。
时下坊市界限渐渐模糊,南市连块专门的地方都没有,所有的摊位都招摇地支在京城中轴线的朱雀大街上。
朱雀大街宽三十丈,每当南市开市,道两旁的摊位竟能摆开二十丈宽,只留中间十丈做车马道。这个每月中旬冒出来的市场,会从南城墙正中间的明德门脚下,一直延伸到开明坊,经行千米有余,是为“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