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仅剩的理智让芳草回去带句话“告诉母亲我去打猎了,跟二殿下还有他妹妹常宁公主一起,很多很多人,保准安全”
芳草才刚把她从狼窝里带出来,傻姑娘又自己钻进去了,直把芳草气得眼前一黑“姑娘姑娘哎”头晕目眩地追了两步,被马蹄溅起的尘土扬了一脸。
她拿常宁当幌子当上瘾了。
“这回不怕你爹和母亲不高兴了”晏少昰偏头看她,似揶揄。
唐荼荼眼里只剩湛蓝如洗的天,和一望无际的野林。她随着马背颠簸,声音却是稳的。
“我爹和母亲,盼着我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小姐,交俩密友,每天下下棋、画画花儿,练出一手精妙的绣艺来我呢,永远做不到那样,也不愿一丝一毫像他们所盼望的那样。”
“我看杀猪宰羊,胡乱敲敲鼓,也觉得有趣至极,比跟一群夫人喝茶赏花聊衣裳有趣多了。”
晏少昰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大道理“贪玩就直说贪玩,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芸香自会替你周全。”
唐荼荼也毫不留情地戳破他,弯起眼睛偏头问他“殿下带了芸香,还带了好几个婢子,可你又不用她们伺候起居,带她们来图什么就为了忽悠我出来玩”
晏少昰哼一声,没回她。
唐荼荼于人情上难得机灵了一回,可很快被这马岔开了思绪。她学骑马是六月底的事儿,滇马个头矮小,因为是商队马,毛色也不纯,黑头黄脸的不是很威风。
跟座下这马,仿佛不是一个物种唐荼荼掌心贴贴,都能感受到马背贲张的热血和鼓兀的肌肉。
廿一笑道“这是西域汗血马,前人也叫里飞沙,天生的马王。姑娘这匹是三岁的幼驹,骑着正好。”
这还是幼驹视野太高,唐荼荼咽了口唾沫。
绕过南子湖,挑了个人少的地儿,影卫们狠狠鞭马飞冲入林,他们座下的马各个随主,四蹄矫健,马腹和臀腿都张出勇壮的线条来。
唐荼荼骑着的里飞沙受感染,才哒哒跑了两步,立刻被她“吁”住,唐荼荼一副“你不要跟它们起哄”的样子,抚着它鬃毛,和和气气跟它商量“咱们不急,慢慢进林子。”
马鞭提在她手上,成了个摆设,她双腿夹着马腹端坐着,坐得四平八稳,日行五百里不知疲惫的骏马,叫她骑得不如一头驴跑得快。
里飞沙大约是终于意识到新主人是个废物,灰心丧气地迈起了小步。
晏少昰哼一声“这就是你嘴上讲的会骑马”
“会骑马,和精通骑马,能一样么”唐荼荼不理他,自觉用词准确,表情严肃地盯着前路。
当初华琼教她教得仔细,她腰背架势挺足,膝盖和大腿内侧夹得紧,知道踩脚蹬踩前半掌,不深踩,连手套都准备的是摩擦力强的麻布手套。
万事俱备,只差一鞭。
晏少昰给她补上了这一鞭,用了些力,一鞭抽在她马臀上。
里飞沙撒开四蹄冲出去了,唐荼荼“啊”嚎了一嗓子,惊叫声被迎面的风劈得分了岔。
“抓紧马缰,别慌”
晏少昰笑声畅快,扬鞭追上去,和廿一一边一个给她保驾护航。
身后两队亲卫呼啸着跟上来,蹄声如雷般惊起一大片野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