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了转了半天,理智压着满心的狂喜,慢吞吞开口。
“皇上、皇后,还有宫里的娘娘们,胆子大不大有没有心疾还有九皇子,不是说体弱多病么,九皇子精神头儿好不好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会不会被吓着”
她这话问得怪,晏少昰眼皮一跳“没谁有心疾,九弟胆子也不小,你打算做什么”
唐荼荼笑起来“我请你全家看动画片”
唐老爷坐在衙门里提心吊胆一整天,勉强看完几本公文,傍晚踩着下值的时辰遛了,紧紧跟在侍郎后头出了礼部大门。
上官还当他有私话要说,与他寒暄,唐老爷强打起精神敷衍,没说两句就迈着步子走远了,行色匆匆。
“他赶什么呢,急着出恭么”侍郎失笑。
听耳风精明的仆从说了唐家长女受赐补子服的事儿,礼部侍郎一怔,神色莫辨起来。
这是各部下值的时辰,官署门卡得不严,唐老爷叫工部的友人领着进了四方地物院,越走近,心里越打鼓,怕荼荼受人排挤了。
尽管工部那友人笑称“小唐大人那可是有模有样进了舆图院如鱼得水,大放异彩呀
”
唐老爷左耳进右耳出,没信一分。
直到他站在院门口,目瞪口呆看着闺女,一时间眼前一黑,才知道“大放异彩”什么意思。
今早上千叮万嘱,叫荼荼少说话,祸从口中祸从口中
可眼下呢
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大人圪蹴着,围在沙盘前,荼荼站在后边头头是道。她手里提着根细竹棍,叫着“哎呀不能上手,黄泥还没定型”。
拿竹棍把老先生的手拨开了。
唐老爷“”
着绯袍的侍郎大人屡次三番问她问题,唐荼荼也没用敬语,没依着礼数躬身行礼“回大人的话”。
她寻常得像在自己家里,拿竹棍指着沙盘讲“您看这儿、您看那儿”。
说到口干舌燥时,唐荼荼抄起茶壶,没倒出几滴水来。她眼睛还粘在沙盘上,攥着壶往后头一递,“麻烦帮我烧壶水,谢谢”,也不知道在跟谁说。
还是那位侍郎左瞧右瞧,没瞧着人,哭笑不得地接过了茶壶,走到院门口点了个杂役去烧水。
丫头魔怔了连三品侍郎都敢差使了
唐老爷默默抬起手,摁住了胸口。
他站在院边看了半个时辰,直到西边晚霞灿红一片,院子里暗得没法再做沙盘了,工部侍郎才领着下官散去。
当爹的等着闺女从衙门下值,怕是古往今来头一遭。
等马车驶回安业坊,唐家人已经翘首以盼多时了,进门就拉着荼荼问“头天进衙门什么样”、“都遇着了什么人”、“朝食吃什么”、“晌饭吃什么”、衙门里头让不让打嗝剔牙
唐荼荼揉了揉脑门,寻思自己不好好答一遍,最近是别想消停了。
她蹲了一天,臀腿酸得站不住了,搬了张杌子坐在外院,陈述了自己工作首日的心得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