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受了这,把豪宅住出了坟地的感觉,一点鲜活气都没有,还没她和珠珠那一个院子热闹。
芸香陪她用着朝食,瞧她没说话的兴致,女官很有眼力见地闭上口,心里寻思又是哪儿出了岔子。
她二人正吃着,只见两个少女一个穿着褐衣与黑布鞋的小尼姑,一个琼鼻秀目圆圆脸的黄衣姑娘,沿着回廊走来了。
唐荼荼看直了眼,心说这府里人员构成好生复杂,后院不光养女使,居然还养尼姑
芸香顺着她视线望去,福至心灵般解释了一句,把殿下从岌岌可危的边缘拉回来了一点。
“那就是这回劫持了姑娘的人。”
“不能吧”唐荼荼伸手比划“昨晚上那是个男人,应该比我高一个头的,不是这两个。”
芸香笑道“枫桥林六居士,有一位在城外,一位回家乡省亲了,殿下昨夜把剩下四人全拘来了这二位年纪尚幼,身家背景也浅,没什么值得细查的。另二位主事者拘禁在客院,等殿下回来了,自与姑娘细说。”
噢,殿下要与她说的就是这事。
唐荼荼视线跟过去。
叶先生给她说过。居士,原有两个意思,其一是淡泊名利又德才兼备的文士,往往自号什么什么居士;其二,就是还没出家、自己修学佛法的在家修。
当世崇尚佛学,文道与佛道渐渐不分家,自号“居士”的,背后多数有佛学渊源,像李太白“青莲居士”,白居易“香山居士”,欧阳修自号“六一”,苏轼自号“东坡”。
这些大才未必入教,却都是爱佛人,借物自喻。诗词中禅语佛典信手拈来,这也变成了当世文士必备的修养。
文人爱效古,又爱交朋友,一群在家修凑到一块,找个固定的地方聚会,就成了居士林。
就是不知道她们抓我干嘛。
唐荼荼撑着下巴观察,那俩小姑娘乖乖地排队打饭,见院里没有空桌,她二人端着碗来了回廊,找了个美人靠坐下了。
又嘀嘀咕咕说了会话,放下碗筷,轻悄悄走过来,一个福礼,一个合十“给姑娘问早。”
唐荼荼没受过同辈人的礼,心情复杂。
“怎么称呼”
穿着褐衣的小尼姑摇摇头“真名不值一提,小尼坊间诨号诙谐;这是我妹妹,画趣,她试修七日闭口禅,还没到七日,不能开口说话的。”
唐荼荼听着这名儿耳熟,奈何想不起来,还是芸香轻声提点了一句“话本。”
唐荼荼“诙谐居士”
她想起来了,在各家书社都见过这个署名,写古代版言情小说的。
什么书生路遇风雪借宿荒郊野庙,遇上了狐妖;什么中原名门小娇娘和草原小王子不得不说的爱恨情仇虐得死去活来、活不来也要人鬼情未了、情未了仍成怨偶之后,神来一笔,续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每到关键之处,文笔愈发缠绵,还常常配图,配图的大概就是这个画趣姑娘。
她俩年纪太小了,唐荼荼心底敌意减了减,站起来,也双手合十,还了个不清楚地不地道的礼“早早早,过来一块吃吧”
两孩子就端着碗坐过来了。
厨房那么多漂亮碗,她俩人都选了个大白瓷碗,吃前先闭上眼默背经文,把一顿早饭吃得像化缘来的四方饭,很珍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