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眉、眼、耳、口、鼻,五官只有鼻翼两侧增了点厚度,肤色很细微得深了一点,别的瞧不出什么改变,可这么一下子竟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人
遮住了英俊的容貌,眼前人立刻成了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人。
“神了”
唐荼荼上手摸了摸,更惊奇,皮肤质感竟像摸在真的皮肤上,连细小的毛孔、鼻头与下巴上微微凸起的脂栓,都与真人一般无二。
她手指贴在这张面具上一寸一寸地挪,摸得实在仔细,晏少昰仰着身躲了躲,忍俊不禁“别摸了,还不下去”
唐荼荼这才想起正事来,弯腰出了马车,地上已经放好了脚凳,他手下的影卫总是事事妥帖的。
才走出两步,后腰轻轻一点牵扯。
唐荼荼扭头“怎么了”
晏少昰低着头“别动。你那帽带,缠住了。”
何止缠住,上下结了两个死疙瘩,帽带轻飘飘的,打了结也没察觉。
他左怕唐突,右怕冒犯,拇指与食指指尖勾着那结,怎么解都不合适了。
唐荼荼后仰着头,吃吃地笑,忍着没躲“好了没有我腰全是痒痒肉。”
这丫头,荤素不忌,什么也敢讲
晏少昰“我没挨着。”他分明把帽带扯得离她腰远远的,悬空着解的。
唐荼荼“那也不行,你站我后边我就想笑。”
好不容易解了开,晏少昰背回手,指肚磨了磨,蹭去痒意。
“好了,走罢。”
先头那一行人已经进了二门,看见这左曲右拐的黄河阵,没往里头挤,趟着边上的林道过去了,各个踩了两脚泥。
一路喊着“茶花儿,茶花儿,我们来给你送开张礼了”
唐荼荼连走带跑追上去,撂下一句“二哥我先去忙了,你自己参观参观。”
她头也不回地跑了,总算在后堂追上了人。
那是公孙景逸的表弟成鹊公子,还有瑞方公子,上回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的盛公子赫然也在里头。
他们抬着好几箱的贺礼,上头盖了一小面金线绣字的吉布,半遮半掩着,底下的金蟾蜍、玉貔貅、招财树露了半个身子。
唐荼荼心提起一分,笑着招呼“稀客呀,你们怎么来了”
瑞公子瑞方嗓音清亮,当日糕点噎喉,没给他留下丁点后遗症,拱手折腰作了一礼“自然是来给你道喜的,一贺茶花儿开张大吉,二贺小杜爷悬壶之喜”
坐堂的医士都是本地人,识得这几位身份,一时间叫好声不断。
唐荼荼上回见瑞公子,还是赴宴那日,当时他说话可没这么客气。
这贺开张的礼实在是贵重了,唐荼荼摆摆手“没什么喜的,我这儿无偿把脉,免费看诊,这是县印坊县衙出钱,县衙收,我可不拿一个子儿,开张大吉也得冲着县衙说。”
周围这么些人,这群公子哥行事只图爽快,不顾后手,唐荼荼怕落人口舌,先划清了界限。
今日来报名的、来堂后义诊的多是贫户,多多少少有点小毛病,其中也混着不少的疑难杂症。因为往常讳疾忌医,许多人连自己是什么毛病、病了多久都说不出来,只能指着哪儿哪儿说疼。
一群医士诊完了,拿不准的,就请到杜仲那头再诊一遍。
杜仲摸脉的时间长,一边起码要摸两分钟,他嫌耽误工夫,便一心二用,左手诊脉,右手提笔记录脉相,积攒医案,回去和脉经做比对。摸到尺部五十动左右,才换下一只手。
没什么大问题的,他眼也不眨地喊“下一个”,身骨虚弱的,他得多费些工夫,也不自己写药方,只点出关节来,叫两侧医士对症下药了,他再看一遍。
这群县学学生念书勤苦,背医书也背得熟,虽然还脱不开书本,却已经有了活学活用的架势,会按着经典单方酌情增减。经典单方都是各代医圣留下的好方子,君臣佐使配得利索。
公孙景逸和和光还在中院忙,腾不开手,唐荼荼与这几人不算熟,瞧他们被晾在这儿也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