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傻小子闹着玩儿似的,惹来军营一片笑声。
谁也没看出来,他们这寡言的主将是个天生的帅才,短短两月,竟真的把这群娃娃兵训出来了昨日带他们上战场深入敌人后方,竟绞杀上马关精锐千余人
那些娃娃兵像是怕死,刚开始骑着马绕大圈,来回闪躲挪腾,像条盘曲的长蛇,伤亡极少。等蛇形头尾相连,才开始冲杀,一条条软鞭刀收放自如,几百娃娃兵配合得天衣无缝,杀敌如砍瓜切菜,全是干脆利落的斩头。
一群将军瞪直了眼睛,看了又看,总算有见多识广的看出了名堂。
他们用的,竟是汉人的兵阵,好像叫什么一字长蛇阵。
蒙哥上个月学了汉字,这个月,竟开始学汉人兵法布阵了
周围的小将军无声地退了半步,离蒙哥又远了点,恭敬地围了个众星拱月的圈。
他们脚下踩的这片地,是方圆十里最高的草丘。
望着盛朝那火器营只剩个尾巴了,蒙哥端正了神情,回身时,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挤出一点哀色来。
在他背后,大巫的丧仪已经快至尾声了。
白毡青缘绣满金线的纳失失覆了棺,也盖住了隐隐的尸臭。十户献祭的主勒勤眼里带着哀色,双手抖抖索索叠在了胸前,头抵着地面,蜷成侍奉真神的姿势,等着头顶的黄土盖下来。
却也有奴隶不认命,踩着土坑要逃,被近卫一脚踹回坑里,重新摆成头抵地面的献祭姿势。
黄土覆顶前,那奴隶疯了似的挣扎起来,凄厉叫了几声。
“大巫,大巫您睁眼看看”
“您生前说过活祭是罪行,是造冤孽大巫放了我们吧查干愿世世代代给您守棺”
某一瞬间,这奴隶的嚎叫声搅进风里,好像与风声共了鸣,风里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低哑的叹息。
怒号了一夜的风陡然起了异象,裹挟着干漠的黄土成了一股黄沙龙卷,狂风卷走了殉葬坑里的土,坑里几十个奴仆似得了什么昭示,连滚带爬地从葬坑里逃出来,跪地噗通噗通磕头。
“是大巫不忍带走我们大巫记着我们的苦劳求大将放了我们”
“大将饶我们一命吧。”
蒙哥冷冷看着那黄沙卷,目光来回挪,把在场每一个巫士盯得两股战战,分辨出里头确实没巫士摆弄戏法。
半晌,蒙哥右手贴胸,俯头做了个恭敬的姿势,一抬手,示意近卫放人。
黄沙龙卷很快散了,风也不怒号了,四下复归于平静,只有一股细风贴着棺材来回滚,卷起细小的黄尘。
石棺不封顶,不入土,要敞在风里,普通萨满教众的陈尸会任由食腐的鹰雀啄食真神使者的尸身却不能腐得太快,附近会撒上驱虫驱兽的药。
因为大巫得病暴毙,没留下遗言,死前没选定下一任萨满,他膝下也没收徒。
等这丧讯传回大都,能叫整个大都抖三抖。
可要是赶在大都来人前,先把萨满选出来
北元大萨满的传承常为两种方式,其一是神验,讲究师承神授,真神才是大萨满的老师,真神教导了他,派他下界做自己的口传使,同时降下神谕,引导教众找到口传使。